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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晏殊《蝶恋花》
梅雨天到了,天空中弥漫着一股青涩濡湿的气息,喘口气都觉得有点沉重。
芷楠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的紫藤,在地灯的映衬下发出黑亮的光泽,天天雨水滋润着,有的藤蔓已经伸到窗台下,有的简直要登堂入室了。
芷楠喜欢院子里的这棵将近五十年的紫藤,这还是她刚刚搬进来的那一年,赵君堂为她种下的,是他托别人专门从山里挖来的,挖的人说这棵藤已经快四十年了。他又找木匠做了个大木架,为的是让紫藤顺着架子往上爬。
十年过去了,这棵藤长得出奇地好,这还是每年修剪,不然真的要把木架压断了。紫藤的下面放着一把摇摇椅,藤条编织的,空闲下来的时候,芷楠会坐在下面看书。抬头望天,不见天,有的是缠绕的藤蔓,盘旋的苍龙。芷楠亲切管它们叫编织的天空。
今晚,看着这片编织的墨绿色的天空,芷楠的心莫名地不安。她想着白天方圃给她的那个电话,想着即将离开的方圃到底要何去何从?为什么刚刚联系上,而今又要分离?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想到他说话的语气,沉郁得仿佛面前的世界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她不敢想他的言语,不敢想他说话时候的眼神,好在她不在他的面前,她想要是她真的在他面前的话,也许,她的眼前会出现一片编织的天空,而不是他迷惘沉郁的眼神。
他走了,他留给她的是一把钥匙——他办公室的钥匙。这把钥匙还是楚荆专门送过来的。楚荆来到芷楠的办公室,点头冲芷楠笑了笑,然后递给她一个信封,信封里只有这把钥匙。
芷楠当着楚荆的面,把信封打开,她想让他知道她跟方圃的一切交往都是透明的。他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慢慢地把信封打开。他的表情是跟他的五官一样大气,是单色调的冷。
她撕开信封,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就是一把钥匙,只是一把,不是一串。
她看了看他,他点了点头。
她走了?她问他。
是的,走了。
他说过到哪里去吗?她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他摇了摇头,大哥做事向来这样。
她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外貌拘谨,内心坚定,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剖肚割肠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她喜欢他的这个样子,或者说这个味道。不但小的时候喜欢,就是现在,她——也喜欢。
以后怎么跟他联系呢?他的手机号会换吗?她试探性地问。
只要我们的手机号不换,他就一定会联系到我们。他的回到出乎她的意料。她想在这一点上楚荆跟方圃是一样的,他不想说的,或者说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使劲各种办法都没有用。要是,天下男人都这样的话,那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她不敢往下想了。
他一个转身就回去了,利落得像是不经意的一丝风。
黄梅天少的就是这样的一股风啊!
看着手里的这把钥匙,芷楠苦笑着说。她说给谁听呢?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赵君堂出差去了,他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个搭载在飞机上的风筝,手中的那根线吧在她手里,她知道,那根线在云端。
女儿跟她睡在一个房间,她舍不得女儿自己睡一个房间,女儿也舍不得跟妈妈分开。有一次,她问女儿要跟妈妈到多大,女儿脱口而出要睡到做新娘的前一天,她笑了,女儿也笑了。
一想到女儿,她的心就莫名地轻松,她曾经用莲花来形容自己的心,她说心如莲花,莲花似心。
她想起南朝时候萧衍的一首诗: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没有想到的是女儿也非常喜欢莲花,喜欢看,也喜欢画。有一次,她带着女儿到一个亲戚家,亲戚家里供奉着观世音。女儿抬头一看,说妈妈你看,那个戴着释迦帽子的人也喜欢莲花……还没有等女儿说完,她走过去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而她自己的嘴巴则好久都没有合上。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随后,她把阳台上的门关掉,拉上两层窗帘:一层薄如蝉翼,华顺如天丝,捧在手里感觉不到它的重量,闻起来却有一股香气;一层呢?厚得如同铜钱,镂空编织缝隙里偶尔会投进些许的阳光,但是经过这一层窗帘的过滤,也已经气数如残阳了。厚的这一层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