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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看这青年越久越不知该如何拒绝他,感觉他漆黑的深瞳里有莫名色泽,难猜的程度与九哥不相上下。我不禁猜度,他是骆尘的师兄,然而须清门首席弟子是裴岚,那这样高深的人在门中会是什么位置?
他在等我的回答,浅浅笑意透着不可逆的自信,似乎在告诉我:“老子有时间跟你耗。”
鉴于节约时间的原则,我举双手放弃:“你先去坐一会儿。”
听人说,世间尽是些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你做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之后就是万分自然的无穷无尽。当青年心满意足把面汤喝了个底朝天的时候,我就基本领会今后在须清门的日子大半是做饭的作用。
我正想问他的名字,青年放下筷子就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在须清门几十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师妹,须清得你,真乃百年大幸啊!”
有那么一瞬,我真心觉得须清门人好可怜。容貌好、地位高又如何?连碗正常的面也吃不上,这才是真正的悲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高处不胜寒也不太对。
我礼貌地把手抽回:“还不知师兄名讳。”
青年以小指剔牙对!我没有看错,如此俊逸文雅的青年,居然挑起小指在齿缝里抠抠,真是相当的不拘小节。“阿南。”
骆尘一直坐在边上,一听“阿南”二字,刚咽下的酒当即喷了一地。
我皱眉看他:“你师兄的名字,很奇怪么?”
骆尘一抹唇角,抬眼看了阿南一眼,眼眸垂下:“是我喝得太急。”
阿南的眸子沉了沉,我侧看过去也看得不太真切,只觉他此时看骆尘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有一种酝酿多年的深沉,与他的年龄不相符。
他对骆尘说:“不回去么?”
骆尘转身看他,眼里闪出敬畏:“是我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
“并未有人罚你。”阿南起身给自己舀了碗酒,转身的风姿竟有几分仙风道骨,“再说了,若真按门规罚你,不会只是种地这么简单。”
“我知道。”骆尘淡然道,“无论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无论什么处罚,你都受过了。你既已习以为常,处罚予你又有何用?”阿南低头饮酒,唇角微动,与方才剔牙的画面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阿南的眼神委实厉害,如是陈酿百年的老酒,我侧面看去,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知为何,我看着他,心里却现出北真的影子,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正想着,他看向我。
心里的弦一下子绷紧,嗓子莫名发干:“师兄,有事么?”
他柔情一笑,两眼眯成弯月:“没事。我只想把你看清楚而已。”
心里的弦起了一丝毛毛,冥思苦想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一时之间竟忘了把话给应了。
他看我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杂质,并非年轻人特有明澈,亦非不经世事的单纯,而是历经风霜后沉淀的清明。
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怀疑他的真实年岁,同时明白了方才为何想起北真。
“果真与他说的一模一样。”阿南说了句莫名的话,在我面前坐下,单手支颐,动作与九哥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不是在看我。“骆尘,今夜我住下了。”
“没房间。”骆尘神色复杂,“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把你房间让给我。”不给骆尘拒绝的机会,阿南的表情瞬间垮下,“你明知我不能回去,师弟真的好烦啊。我这回溜出去这么长时间,他不念死我才怪!”
骆尘眉梢一拧:“你忍忍。”
阿南突然伏在桌上,像是要哭死过去,看得我目瞪口呆。“忍了几十年了,为何还要忍?你没见我宁愿欠天山老头一个大人情,也不愿待在须清门被他烦死么!尤其是我这次什么也没说就走我忽然有一种回不去的感觉。”
骆尘面无表情:“若你不回去,须清门该是如何?”
阿南托腮沉思,面色肃然。我亦是在想骆尘的话,几乎断定阿南是须清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老实说,被人烦的确难以忍受,我少有地想起太傅,指尖一颤。
“师妹,怎么了?”阿南幽幽开口。
“想起一个很烦的人而已。”我有点同情他,“也许你的感觉我懂。你还是留下吧。”
“他不能留下。”骆尘变得认真,看着我欲言又止。僵持许久而无果,最后竟然若无其事地坐回原处,默默看了阿南一眼。
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这个阿南身上。骆尘本就话少,我也没指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