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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提裤子的劲儿都没了。此外,永远消灭不完的苍蝇、蟑螂、蚊子、蚂蚁、蜈蚣、蝎子也成群结队跑出来助纣为虐,给早已体无完肤的身躯再增新伤。
父亲年老后,几乎每天夜里都难受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除了头发稍不痛,浑身没有不痛的地方。”我想,这一定是两年海岛生活给他留下的永久纪念。
我后来在军方编辑的《炮击金门资料》中看到这样的记载:
从7月20日开始,奉令到达到集结地域的各炮兵部队陆续开始构筑工事,在时间紧迫,任务繁重,气候恶劣的情况下,广大指战员顶着狂风暴雨,不畏艰难辛苦,夜以继日地进行构工作业,有的连队由于连续数日在泥水中作业,全连百分之七十五的人员脚被泥水漫蚀腐烂,有的战士拿着饭碗便卧地而睡,但无一人叫苦……
苦虽苦,但苦得值!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开战前的那一个月,可是分秒必争!父亲躺在病床上对我说:“现在人们常讲一个时髦的口号时间就是金钱。可对战争环境下的军人而言,时间永远是鲜血,是生命!”。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八 炮战
父亲后来无数次无比自豪不厌其烦地向我描绘过“八二三”炮击金门的壮丽场面:
8月23日,金厦海面风平浪静,晴空万里,下午17时30分,我军各炮阵地上先是突然间闪现出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桔红色的火光,稍后才传来一阵密不透风的巨响,这声音里夹带着炮弹划空的尖啸,就象整个天空是一面大鼓,有无数把大锤在上面不停地擂呀敲呀,震得耳朵紧绷绷的疼,脚下的大地也在急促地颤抖。大约十几秒时间,大、小金门先炸起一片亮点、烟簇,紧接着,亮点变成火海,烟簇形成了浓烟,又过了一会,传回对岸轰隆隆打闷雷一样的声音。但见整个海面被炮弹炸起一道道白色水柱,炽热的弹片把海面浸泡得好象沸腾起来。海风把大金门岛上的硝烟吹到海面,与小金门岛上的硝烟相接,在我炮阵地前方海面,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巨大烟墙,场面煞是壮观。
炮战期间,父亲率部驻守在距离大、小金门岛最近的大嶝、小嶝、角屿三岛上。
嶝为登山小道的泛称,然而大、小嶝岛均无山,缘何取名“嶝”,为此,我曾查阅过许多史料,但一无所获,我猜测,大概古时候从大陆到金门,必经大、小嶝岛,古人便把二岛喻为登金门北太武山的第一、二级台阶。弹丸小嶝距金门最近处只有1500米,又正对金门的北太武山,是我军理想的抵近火力支撑点。有人说,大、小金门若是台湾扼控厦门咽喉的利剑,大、小嶝岛便是厦门抵在金门腰腹的短刃,就象江湖高手过招,双方都有致命弱点。大自然的安排就是这般公道,在金门给厦门添乱的同时,也要让它尝尝大、小嶝岛带给它的麻烦。总之,“嶝”字体现了两座小岛与金门之间密切亲近的关系,是不会错的。就是这几个总面积只有平方公里、居民不过2万、千百年来默默无闻的荒岛,仅仅是因为与金门岛咫尺相望、鸡犬之声相闻的特殊地理位置,在那个特殊的冷战年代,便一下子成为了两岸军事角逐的战略要地,各国政治势力关注的焦点。
战略地位的显赫,致使大、小嶝岛在炮战中,受到来自金门火力铺天盖地的轰炸。那场炮战刚开始时,蒋军火力十分猛烈,直打得三个小岛山崩地裂,海浪翻天,黑云蔽日,礁石燃烧,完全封锁了大陆与小岛之间的交通航线,切断了后方运输物资。当年金门的炮弹虽然有限,但它对大、小嶝却异常大方,有人统计过,炮战期间小嶝岛共接炮5万,平均每平方米1发。国民党打大嶝,采取的是一种“犁田”战法,他选你一个点,从海边打起,一炮一炮向里边延伸,打到岛那头,再一炮炮往回打。整个炮战期间,不知道来来回回把大、小嶝梳了多少遍。全岛所有的房屋几乎全都打烂,村庄变成了一堆堆砖头瓦块;炸断的树枝光秃秃的没一点绿色;道路田埂已区分不清,一眼望出去,只有一片片鱼鳞状的弹坑,脚踩下去,土又暄又软。每天一大早,沙滩是蓝的,大海是蓝的,轰轰隆隆一天打下来,到了傍晚,海滩全叫火药硝烟染成灰黑色了,好象老天爷下了一场细煤粉,靠岸的海水也形成了一条宽十数米的黑带,连翻卷的浪花颜色都呈黑色,夜间大潮把沙滩冲刷干净,可到了第二天傍晚又变黑变脏。如此循环往复,已成规律……
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里,守岛部队的战士们克服了缺食少水等困难,用更加猛烈的炮火还击着敌人,与岛上渔民共同筑起了一座军民团结打不烂的钢铁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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