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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托了对他爷爷新生的企盼。
林彪集团的垮台,使得“文化大革命”中的许多矛盾一下子尖锐了起来。既然林彪是反党反毛泽东的,那被林彪整倒的干部,他们又应该算是什么呢?平反的要求获得了道义的支持。
仍处在中央核心领导层中的周恩来,成了众多被冤屈的人们唯一可以信赖的救星。他被看作是正义的化身,是走出死牢最后的一点希望。我们开始向他写信申述冤情。
但像我们这样的戴罪之人,又怎样才能与最高层沟通呢?我们想到叶帅。林彪垮台后,叶开始主持军委工作,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见到他。我们已经沦为社会最底层的贱民了,摆在面前的,是要寻找一架通天的梯子。
我弟弟是个能折腾的人,他说有王震这么个人,都叫他王胡子,虽也失势,但只不过是被“文革”的台风抛到了边缘。他痛恨“文革”,可“文革”派们就是奈何不了他,说是得到过毛的特别关照,政治上根子很深。这个人,为人仗义、热心,帮助过不少老干部疏通斡旋。眼下,他正在总理召集的一个读书班里,名义上是学习马列,实在是联系沟通各方……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
必须找到王震胡子!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王是二方面军的,抗战时期在陕甘宁边区,解放战争在西北野战军,解放后虽然也挂了副总长,但主要是在铁道兵,后来又在农垦部工作,和父亲关系不深,我们也从未见过他本人。弟弟不知从什么地方剪了张王胡子的照片,还打听到他住在小西天对面的一个胡同里。有这些就足够了。一大早,弟弟就来到他家附近蹲坑。果然,一辆上海牌轿车歪歪斜斜地开进来,钻进一扇大铁门里。那时汽车很少,肯定是来接王震上班的。约摸7点多钟,大门又打开了,车出来,按照片一对,没错,就是他!
第二天一早,上班前,我们陪同妈妈敲开了王震家的大门。他的秘书伍绍祖正在水池子边刷牙,一听我们的身份,立马通报。王震在吃早饭,一见,就握住我们的手说道:“张爱萍同志啊!我认识的,他是个好同志!”
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么多年了,除了反党分子、叛徒特务外,哪里听过有人称父亲是同志呢?同志,这个名称对我们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
王胡子听明来意后,很老到地说:“这样吧,你们写个信,做个检讨,总得给老人家一个台阶下嘛。选宁、选基(注:分别为叶帅之子、侄)常来我这里,先递给叶帅,再由叶帅递给总理。你们看,这样行吗?”
我们开始给父亲找错误了,可他到底犯有什么错误呢?看惯了大字报上的口诛笔伐,可这时真还找不出一条应该算在他头上的错误。情急之下,我们想到他在红14军时期,曾参加过苏北农民暴动,这就算上一条吧。于是写上:“历史上执行过立三路线。”
王胡子看到信后,当场就说:“不对,立三路线在党内占统治地位的时间只有3个月,是1930年的6月到9月,红14军打泰州是年底了。应该改成:‘在立三路线的影响下’执行了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路线,似更为准确和严谨。”我们说,这样写,错误是不是说得太轻了?王说,谁知道他看不看,就这样吧。
谁说王胡子是个粗人 ?'…'
1972年3月31日,周恩来总理在我们的申述信上批示:“同意李又兰见面。如需治疗可送阜外医院。周恩来于3月31日”
1972年4月7日上午,卫戍区北新桥小院。
一大早,我们全家人就等在那里了。
一个老人出现了。他满头稀疏的白发,面部浮肿得连眼睛也睁不太开了,两只手臂夹在腰上,慢慢地挪着步子,因为没有裤带,也没有鞋带。他差不多连路都不会走了!
但这确实就是我的父亲,新中国海军的创始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试验总指挥,我军首次陆海空军联合作战的前线司令员,开国上将张爱萍!
父亲,5年来,我们积攒了多少话要对你说,可现在,这一切都化作了泪水。
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也不知从何说起,一家人相偎在一起,只是流泪和抽泣。本来规定是监视会面的,但现场卫戍区的人纷纷离开座位,这样悲恸的场面,没有人看得下去。
父亲的话语反应非常迟钝,他说:“好多话想说,但不知怎么说。”5年的单独监禁,没有人可以说话,好多词汇都忘记了。
否极泰来,本应该是欢笑。他说:“笑起来,脸上都觉得发硬发僵。5年了,没有笑过。”
5年的与世隔绝,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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