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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重浊的脚步声越响越近,齐泰发现建文帝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急忙向殿外看去,原来燕王袒露着右臂,身上背了一根大木捧,一步步走上殿来。�
所有的朝臣无不感到意外。�
黄子澄悄悄地对齐泰说:“没想到他来了负荆请罪这一手。”�
齐泰说:“总比兴师问罪要好,且听他怎么说。”�
这时燕王已背着木捧跪倒在丹墀下,声音哽咽地奏道:“皇帝在上,微臣本应在圣上登大位时就来朝觐祝贺,臣来迟了,请恕罪。”�
朱允炆温和地说:“你起来吧。朕告天即位时,是奉太祖高皇帝遗命,谕令各位藩王叔叔们谨守封国以防变,同样是太祖遗诏,朕无过错,你也并没有什么过错。”�
朱棣仍不肯起来,他有伤于太祖宾天,作为儿子不能亲来吊孝、守丧,未能尽人子之孝,此时看着当年太祖坐过的位子,就在此丹陛之下,不止一次聆听训海,想不到倏忽之间已物是人非,怎不肝肠寸断!说罢竟呜呜咽咽地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哭,有些太祖旧臣也很伤感,抬起袍袖抹起眼泪来。�
齐泰又与黄子澄、方孝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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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帝》第十六章(5)
朱允炆的眼圈也红了,他说,说起太祖高皇帝的丰功,和对他的情怀,我们都是一样的。太祖不准藩王进京吊唁,不是弥留之际不想看儿子们一眼,实在是忧心边陲外患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须再提。你既回来,可择日去孝陵和太庙一祭。你起来吧。�
“谢皇上。”朱棣说,“皇上不恕微臣之罪,臣不敢起来。”�
朱允炆说:“你有何罪,要负荆请罪上殿呢?”�
朱棣的说词显得情真意切,他说,臣令主上忧心,这就是罪过呀。当初太祖封臣在燕地,意在为国作藩篱,挡住北元侵扰,故臣手中有兵柄。近闻有人离间臣与皇上的亲情,使圣上疑我有二心,臣实在冤枉。臣的三子俱在京师天子跟前,这就是臣忠于天子明证。�
朱允炆听他这么罗列,似乎一点错处没有了,他颇反感,就说:“这是你无罪呀,还请什么罪、恕什么罪?”�
朱棣说:“臣给皇上添了麻烦,不能给皇上分忧,反让朝廷 为我操心,这就是罪过呀。我这次进京,是打算缴出燕王印玺和册宝,愿作一平民,以解朝廷 之忧。”说罢高举大印和册宝过顶。�
大殿里引起了沸腾的议说,且声音渐高。�
有人说:“谁说燕王有反骨?”�
有人说“这是一片至诚啊,自己把大印、册宝缴来了。”�
也有人说:“这未必不是收买人心。”�
更有人说:“这是高明的一招棋,以退为进。”�
齐泰与黄子澄、方孝孺紧急商议,他们都认为机会难得,他是自投罗网,正中下怀。�
齐泰马上出班奏道,燕王戍边,屡立功勋,世所共知。近来连削五个不法藩王,燕王不但不恨他们,反倒上表求情,这是不可饶恕的。念他有功,可不削封爵,准其自缴王印、册宝,不必再回北平,可在京中颐养。�
黄子澄马上附议,燕王能带这个好头,是社稷之幸,请准其奏。�
朱棣有些紧张,这不是要弄巧成拙吗?他不禁深深后悔起来,悔不听袁珙之言,如果朱允炆真的一狠心准了齐、黄之奏,那所有希望不都化为泡影了吗?自己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一念之差呀!他此时只能以亲情软化朱允炆了,他涕泗纵横地望着朱允炆,一副可怜相。�
朱允炆果然于心不忍,他怕这时候削了叔叔的藩,别人会说他“乘人之危,不仁不义”。于是他说:“削藩的事不要提了。你能自责就好,相信你日后会奉公守法,给藩王们做个表率。你可多在京里住几天,也看看朱高炽兄弟几个的学业有无长进。”�
朱棣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险啊。他感激涕零地叩头:“谢皇上大恩。”他的衣服已通身汗湿了,汗水顺着袒露的右臂直往下淌。�
齐泰和黄子澄等人想再谏,朱允炆已起身退朝了,他生怕他们再纠缠起来没完。齐、黄二人和方孝孺怏怏地下殿,相视苦笑,为坐失良机而相对浩叹。�
四
徐妙锦从魏国公徐怀祖那里回来,没坐热板凳,连妆也没补,就责令李谦跑步告诉徐王妃,她马上要去见姐姐,有十万火急的事。李谦不敢怠慢,真的跑步去传了信。�
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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