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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委托行,也就是后来的信托商店。一件裘皮大衣够一家子吃一个礼拜的。
想解解馋下馆子了,他拿出一台德国产的照相机,又奔了委托行,卖出去的钱够下三四次馆子的。冯爷小的时候非常奇怪,怎么老爷子总有的卖呀?好像家里的东西永远卖不完似的。他和几个哥哥、姐姐都是仗着老爷子的这些家底儿养大的。
冯爷是冯子卿最小的孩子,他上边有俩哥俩姐,生他的时候,母亲四十多了,冯子卿也已经五十二了。用老爷子的话说,这个儿子是他喝醉了酒,没留神,撒下的种儿,灶王爷打瞌睡,让他投错胎了。
那会儿医疗卫生条件差,冯爷落草儿⑩,是请的接生婆,在家里生的。临盆的时候,母亲犯了病,要不是接生婆有点儿绝招儿,冯爷险些死在娘胎里。冯爷生下来没哭,接生婆抓住他的两条小腿,倒着拎起来,照着屁股拍了几巴掌,可是把他的小屁股拍肿了,他也没出声。“怪!”接生婆说:“我接生了几百个孩子,没见过这么怪的事儿。”
按老人们的说法,新生儿不哭,活不长。但冯爷命大,活了。不过,他长到两个月才睁开一只眼。冯子卿以为这孩子是个“一只虎” 11 ,没想到又过了两个月,另一只眼睁开了,好像这孩子睁开一只眼,对人世间的事儿没看明白,把那只眼睁开,才看清楚是怎么回子事儿。这眼睛睁得一前一后,落下了一大一小的“阴阳眼”。
这对“阴阳眼”,让冯爷小的时候没少受欺负。五官当中,眼睛如同两扇门,您想大门儿都歪了,窗户再好也不是样儿呀。冯爷的这副长相儿,晚上在胡同里走,冷不丁一瞅,能吓人一跳。
胡同里的孩子都比较淘气,看冯爷长着一对“阴阳眼”,怪模怪样儿的,难免要拿他开心取笑。很多时候,他成了受气包。但是上了小学,没人再敢欺负他了。因为他学会了用“阴阳眼”看人,那一大一小的眼睛来回闪动,如同放电,再淘气的孩子见了这对“阴阳眼”,心里都害怕,赶紧躲得远远儿的。别说孩子了,大人见了这对“阴阳眼”都打憷。
这对“阴阳眼”,让冯爷失去了许多跟在胡同里的孩子一起玩耍的机会,当然也失去许多童年的乐趣。但是他并不闷得慌,因为他爸爸好玩儿,他大哥二哥也好玩儿,他大哥比他大将近二十岁。冯老大从小玩跤,在运输公司的起重社当装卸工,脱了衣服,浑身上下都是肌肉,北京人管肌肉叫“块儿”,管肌肉多叫“块儿壮”。冯老大不但“块儿壮”,而且长着很重的络腮胡子,经常行侠仗义,是西城有名儿的“顽主”。他养了一百多只鸽子,每天一早一晚放飞。
冯爷从小跟大哥玩鸽子,放飞鸽子也是他的一乐儿。不过,他最大的乐趣是看书。他二大爷冯子才跟他们家住一条胡同,冯子才很有才,是大学教授,也是有名的书法家,家里藏书颇丰。
冯爷小时候,放了学便到他二大爷家看书。看的是什么书?古书。
说来也怪了,冯爷迄小儿就对古书感兴趣,《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就甭说了,他连《论语》、《孟子》、《史记》、《唐诗》、《宋词》、《三国》、《水浒》这些书也着迷,而且他的记忆力卓尔不群,不能说过目成诵吧,也能达到过目不忘。许多古代的诗文,他看个两遍三遍的,便能倒背如流。直到现在,他还能把《三国演义》、《红楼梦》整章整回地背下来。
有一次,两个朋友请冯爷吃饭,冯爷喝了酒,跟两个朋友说他能背《三国》。那两个朋友不信,对他说:“你甭背书,如果能把《三国演义》一百二十回的目录背下来,我请你到贵宾楼吃鱼翅泡饭。”冯爷说:“好,甭请我吃鱼翅泡饭,一百二十回,我背下一回,你掏十块钱,一千两百块钱,把钱预备好吧。”他扭脸叫过服务员,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打车到王府井新华书店买了一套《三国演义》,他一口气把这本书的一百二十回条目背了下来,那两个朋友照着书看,一个字不带错的,接着他又从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开始,滔滔不绝地往下背,连着背了三个章回,也一个字没落,让这两个朋友和在场的服务员对他叹服不已。朋友认输,拍出一千两百块钱。冯爷把钱拿起来,转身给了两个服务员说:“拿着,算是我给你们挣的小费!”
人们把中国古代的经典书籍视为“国学”,现如今学“国学”成了热门。有钱的大款上几个小时的“国学”课,要缴上千块钱的学费,殊不知“国学”,练的是童子功。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冯爷这样“国学”童子功的人并不多。他的这些“童子功”,为他日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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