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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天就到达了拉萨。丹增说,现在慕生忠将军正带领筑路大军和几千峰骆驼开始修筑青藏公路。
让丹增和父亲感到吃惊的是,这年的十二月,慕生忠的筑路大军将青藏公路修通了,他们仅用了七个月零四天。
有段日子,央金总喜欢在父亲面前晃悠,弄得腰带上佩挂着的小佩刀、针匣、奶桶钩、银链叮当响,在父亲周围留下青草的味道。父亲莫名地害怕那声音和味道,央金一来他就紧张。
许多年后的那个下午,父亲对我说起了央金。父亲的口气很平淡,但我能听到一个男人的虚荣与自豪。父亲说那时央金工作很积极,经常帮助政府做一些适合女人做的工作。在他俩一次去工布庄园的路上,央金向他敞开了心扉。但是他拒绝了。
央金哭了。央金说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是在成亲的路上被嘉措头人抢去做了他的小老婆。她的新郎用腰刀扎伤了嘉措头人,还咬掉了一个仆人的一根手指。嘉措头人杀了她的新郎,剥下新郎的皮,用它蒙了一面鼓。每次听到那鼓声,她都心惊肉跳。
父亲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去嘉措头人城堡那天,为迎接说唱艺人,头人让人擂响了一面鼓,当时他看见央金脸色突变,双手哆嗦。难道央金说的就是那面鼓?原来那不是羊皮鼓,而是人皮鼓。父亲身上一阵寒冷,他没有想到慈眉善目的嘉措头人会如此残忍。
央金说她恨嘉措头人。他杀的那个男人毕竟是她的新郎,尽管她并不爱他。新郎家是用一头牦牛和三只羊把她换去做新娘的。嘉措头人经常让人把那面人皮鼓擂得咚咚响,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提醒她如果对他不忠,想逃跑,也会遭到同样的下场。同时也用那鼓声告诉他所有的奴隶,在他的领地里他就是天神,谁违抗了他的旨意谁就会遭殃。所以央金怕那面鼓,她恨嘉措头人。在嘉措头人死去的第三天,她就将那面鼓一把火烧了,也算是给那个没来得及当她新郎的男人举行了一个特殊的葬礼。现在头人死了,她自由了。可是自由又有什么用呢?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并不需要她……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河 五(10)
父亲向央金解释说:“不是你不好,不是你不可爱,而是我已经有老婆了。”
央金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可以做小……”
父亲说:“新中国实行一夫一妻婚姻制度,不允许有小老婆。”
央金沉默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她叹口气说:“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好吧,我这一辈子不嫁人了……”
父亲急了:“这怎么行?你还很年轻,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这草原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央金说:“找到了有什么用?找到了也不是自己的。”
父亲不知该怎样劝慰央金,本来就不善于言谈的他,那时就更加有些语无伦次了。“现在和平解放了,我们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你也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从此以后,父亲每次见到央金都很拘束,好像欠了她什么。父亲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不便于开展工作,如果让别人看出了央金的心思,还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这里是藏区,处理不好会牵扯到民族政策,况且央金是头人的女人,跟别的女人不同。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央金找一个男人,让她重新组织一个家庭。
父亲首先想到了丹增。丹增为人善良,又孔武有力,也是孤身一人,如果能把他们俩撮合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于是父亲有意撮合央金与丹增,但却遭到了央金的拒绝。央金很生气。
央金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央金说:“我嫁不嫁人不用你管!”
央金说:“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给我挑选的人!”
那个无风的下午,父亲愧疚地对我说:“是我害了你央金阿姨。”我问父亲:“你爱过央金阿姨吗?”父亲吃惊地看着我。我没有退缩,笑着望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渐渐虚幻了,扭头望着远处的雪山。
父亲说:“你央金阿姨是个好女人。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呢?”
父亲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这一辈子,没有对不起你母亲。”
父亲的意思是他一生对母亲是忠诚的,但是他的心里似乎也有央金阿姨的一席之地。可是那一席之地上到底生长了怎样的花朵,父亲模棱两可,我也不好进一步探究。
父亲去世后,他们之间的秘密才被央金阿姨自己揭开。
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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