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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情属下明白……”
梅尧君翻着白眼打断他:“你明白个屁。”
陆竟摸了摸鼻子,百折不挠道:“初九观主疼爱弟子,但也不愿见到公子有所损伤啊!”
听他此言,梅尧君宽了心,有些自喜,而这自喜转眼又被自我怀疑吞没,他不无委屈地说道:“胡言乱语!他真要知道十八被我弄没了,巴不得我快点去死。”
陆竟听完,竟觉得很有道理,一时编不出宽慰的话,只好说:“十八定能找到,无论如何,公子先找地方歇一歇。”
和自己置气实属无益,梅尧君腹中饥饿,又冷得厉害,权衡之下,不再逞能,问陆竟可有什么去处。
陆竟想了想,道:“属下这几日藏身山中一处前人搭建的木屋,但木屋甚是简陋,虽能避雪,却四面透风、寒冷异常,公子恐怕住不了;加之它离此地较远,赶过去需花费大半个时辰,不如就近找处山洞,将就一夜,待明日日出雪停再做打算。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纵使梅尧君心中忿忿,陆竟这番话也挑不出错,只得点头。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也不见周围有山洞可供藏身,陆竟正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浸泡在冷风中,梅尧君先是觉得有无数根冰针狠狠扎入身体,渐渐四肢冻到麻木,不觉得冷,却是要迈不动步了。然而因顾忌自己颜面,他强撑着不肯服软。眼见着脚步越发迟缓滞重,梅尧君索性扶着一边山壁喘气,不再前行。
陆竟见状,迎上前去,道:“公子,属下背你罢?”
梅尧君有气无力道:“不必。”
陆竟正要再劝,却见梅尧君仿佛瞬间活过来一般,抓住他手臂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有处山洞,通向清微观,我方才便是从那边来的。”
陆竟闻言也喜出望外道:“如此甚好,我们赶紧过去罢!”
有了近在咫尺的目标,梅尧君四肢百骸又凭空生出一些气力,他扶着陆竟,一面为他指路。雪更大了,前半夜透过云层散下来的朦胧月光此时被阴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天地像被装进个铁盒子,不见一星半点的光亮。因怕走岔路,陆竟指了指梅尧君右手,说道:“公子,夜里路黑,不如点上灯笼,也好寻路。”
梅尧君一愣,这才想起这只十八硬塞给他的灯笼,他带了它一路,却将它忘至九霄云外去了。从陆竟手中接来火折子,点亮灯笼内的蜡烛,白纱被瞬间照亮,低头一看,上头竟然是有文字的。转动灯笼,是“见素抱朴”四字,字不算好看,也算不得难看,依约是初九的墨宝。梅尧君心一动,双手捧住摇曳不定的灯笼,似乎能感觉到跳动的火焰隔着薄薄的纱,舔舐着掌心。
不多时,两人便找到梅尧君出来的洞口。钻进洞内,从地上拾起一些散落的干树枝,架在蜡烛上点燃,充作火把。往里走了百来步,便是一处岔路。为防迷路,两人决定就在此歇息。梅尧君累得瘫坐于地,陆竟便拾捡来干柴,在他前方搭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公子,此地实在简陋,但形势所迫,只得委屈一夜了。”
洞外风雪交加,洞内一堆火、一处可供栖身的平地,已是天上地下的分别了,梅尧君哪还有不满。但为了维持虚有其表的骄矜,梅尧君只是点点头,无所表示。
折腾半夜,梅尧君困乏至极,身体稍微回暖,便要睡下。
陆竟道:“公子,你先歇息,由属下来守夜。”
梅尧君“嗯”了一声,刚合上眼皮,却被陆竟一带,贴在山壁上。陆竟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道:“有人来了。”
梅尧君一个激灵,稍作思索,心中有了数,冷笑道:“又是不速之客。”
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陆竟把梅尧君挡在身后,手虚虚握住剑柄,屏息凝神。
脚步声激荡在空旷的石洞内,熟悉的面貌在黑暗中浮现。刘堂主并非单枪匹马,他身后又有两名剑客跟随。刀锋般的目光扫过陆竟和梅尧君,刘堂主竟而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本是进山洞躲雪,谁承想在此地也能遇上梅公子,你我真是有缘!”
短短时间内形势已然逆转,对方是三人,己方不过一个陆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又有堪称累赘的梅尧君。胜负可谓是不战自判。
梅尧君有意往刘堂主身后瞟去,又失望地收回目光,问道:“十八呢?”
听到“十八”二字,刘堂主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所指为何,不禁笑道:“我还当梅公子不在意,原来竟是在意的嘛……不过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性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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