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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里她还能忍着,一回家哭得眼睛通红,只觉得十分丢人。至此她便与宝茹不好了。
也没等多久,其余同学也陆陆续续到来。宝茹只与周媺、龚玉楼两个占了一排三坐儿的长案,这就细语起来。也不只她们三个这样,凡是有那好朋友的,自然都是一处儿的。反正她们怎的坐,丁娘子是不管的,她反而觉得这样能和睦些,只随她们选位子,只是选了地方,半年就不能改了。
刚到巳时,丁娘子领了三个妇人进来,原本屋子里虽不说嘈杂热闹,但也绝不安静,这时丁娘子才一进来便四下寂静了。还是古代老师有权威,宝茹心中感叹。
那三个妇人里头宝茹只认得其中一个,站在最外边。她是姚绣娘,原是大绣坊里头的绣娘,只是如今也四十多岁了,做绣娘是极费眼的,到了她这样年纪,眼睛大多都是不行了。虽说她如今做不得精细活计了,但教一教她们这样的小娘子是绰绰有余的。
另两个却不认得了,只不过却不难猜,只是新来教导她们的罢了。
果然,丁娘子先拉着离她最近的一个穿着青色褙子肤色白皙的妇人与她们郑重道:“年上教你们乐器的李娘子已经辞馆了,今次请了饶娘子来,她是瑶琴大家,你们且要用心学习。”
众女孩都敛肃道:“是。”
说完这个,又让她们再与姚绣娘见礼。最后与她们说最后一个,虽然丁娘子没说什么,但宝茹察觉到丁娘子的那一点漫不经心,只怕她对这妇人并不十分尊重。
很快,宝茹知道了缘故。这妇人姓郑,只让她们称呼郑娘子——她原是一位插戴婆。正是来教她们梳妆打扮的。插戴婆是专为一些富家太太隆重大宴和新娘子做梳妆的,因为插戴婆也经常进入妇人后院,常与一些桃色新闻连在一起,名声并不甚好。
宝茹心中却想着怪道她看这郑娘子有些看不出年纪,想来是十分会装扮的缘故。下头的女孩子们也兴奋起来,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不论丁娘子是不是看不上这位郑娘子,也不论插戴婆的名声如何。那些离她们这些小姑娘也忒远,她们只是开始爱美,早盼着这门课了。
后头丁娘子又说了一些要用心之类的老生常谈,众人听着,这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时候正是她们吃点心的时候了——小姑娘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晌与下晌都是要各加一顿点心的。
丁娘子家里厨房也是为这些女学生开火的,只是那只为了午饭,两顿点心是不管的。点心都是各家自家带来的,每当吃时小姊妹都纷纷交换,这样一两样点心,便换得十来样味道。
宝茹自然是与周媺、玉楼两个吃的,三人嘻嘻哈哈。玉楼见宝茹领口用了一只新花样的蝴蝶领扣,用手摸了摸道:“这是今年扬州流行的新样子?好巧的用色,只拿了那小宝石拼出这样好看的蝴蝶来,恁的精致。”
此时晁月娘正好坐在三人左边一排,心里头又是一哽——这正是她讨厌宝茹的另一个缘故了。晁月娘家里头与人合股开着一家倾银铺子,在她眼里,自己家是这学塾里同学间第一等的人家,只周媺家能与她相比。而宝茹不过是一个杂货铺子家的小姐,如何能比得上她。
可是宝茹却丝毫不小家子气,不仅在学里功课学的好,平日里主持同学一起游戏、活动,也十分得体周全。而在穿戴吃用上居然也压她一头!每当有什么苏杭那边的新风尚,不等她求母亲与自己置办,宝茹就先上身了。后头就是母亲与她置办了,也大多不如宝茹的精致。再有,平日里花钱东道什么的,也是宝茹最大方——姚宝茹能一直做课长也是大家吃人嘴短吧!
晁月娘心中哼了一声,吃了两块点心,到底还是没忍住,眼睛往右边瞟——想要看清宝茹那只领扣是个什么样子,好回头照着买一个。看清后,心里也不得不酸溜溜地承认宝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的确挺漂亮的。
第19章 检查功课
午间照例是在学塾用饭,别的都还寻常,只当中摆了一道‘十样白’煨乌骨白毛鸡,十分应时应景——湖州有白露采‘十样白’来煨乌骨白毛鸡的俗习。‘十样白’是十样带着白字的中草药,那乌骨鸡汤是拿砂锅煲的,只把盖儿揭开,便是一股微苦微甜的浅淡药香气。每人都拿小瓷碗儿装了小半碗,汤烧得太滚了,饮下去时只觉得一线热气直往心口流过,浑身都觉得舒坦了好多——这时候宝茹才理解古人为何总是应时节饮食,以前她还觉着麻烦来着。
“晌后要查功课呢!夫子让每日临十张帖儿,我都挑了那短的临的,夫子不会生气吧?”玉楼忽地小小声与宝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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