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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且可怜我吧,若是你着了凉,太太只拿我是问呢!”小吉祥这般哄着宝茹穿中衣。也就是遇上宝茹她才敢这样劝,宝茹自然不是那等刁钻的,平日里待她不仅不打不骂,一样样事儿,还都与她商量着来。自己每每夹在姐儿与太太之间时候,姐儿也从没不管她,怕她交不得差,往往就不任性了。
宝茹抿着嘴不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了中衣,这才躺回了床上。
天气既凉,宝茹的暑假也就要完结了。这一日家里正准备过中元节的种种,外头来了一个小厮儿,只递了一只花笺儿。这小厮是丁娘子家里的,花笺上不过是知会宝茹,过两日,白露时节,正是一个好日子,众小娘子自来就学。
宝茹早等了这一个,拈了笺子便禀了姚太太,姚太太这下中元节也丢开手去,只安排如意去准备腊肉、芹菜、红豆、莲子、红枣、桂圆这六礼,又拿红绸袋儿装了搁在礼盒里。见这样犹嫌不体面,吩咐厨下花婆子,白露那日早早起来,做四样最拿手的精致糕点,教宝姐儿一同送给夫子。反倒是最重要的束修银子最是容易,只拿一个锦囊袋儿,包裹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就是了。
白露这日至了,宝茹早早起来,姚太太半年不出门的,今日也要陪她去见夫子。因是第一日,格外要早一些,连早饭也吃得匆匆,竟是比姚员外还要早出门了。
石狮子街离纸札巷子并不很远,家里车夫套了马,一顿饭的功夫也就到了。可宝茹却不是头一个,那丁娘子家门口早停驻了两三驾马车,显见得也是送小娘子上学来的。
姚太太领着宝茹,如意和小吉祥跟在后头。下得马车来,就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引着姚太太往里走。几人先是绕过影壁,就是一座垂花门,这边沿着游廊又走了一段,这才穿过了夹道,往夫子房里去了。
姚太太进去时,里头已有人了。一个是学堂里莫道聪的姑姑,莫家是在文华胡同里开文具店的,据她讲,平常小娘子搭巧绘板时,她就拿着笔杆子搭架子了。
一个是白玉奴的母亲,她母亲在这附近也是名人了。白玉奴打小就失了父亲,只她母亲带着她与弟弟过活。没得当家人日子难过,哪里也不肯要一个女人家做活儿,后头她母亲一咬牙做了牙婆子。
所谓牙婆,牙,是说集市贸易中以介绍买卖为业的经纪人。若是男子,就称作‘牙人’、‘牙郎’、‘牙保’,若是个妇人,就叫做‘牙婆’,也叫‘牙嫂’。又因为妇人出入后院方便,这些牙婆牙嫂并不插手贸易经纪,只专卖做人口买卖。
她母亲自做牙婆后,人只称她叫白嫂。这白嫂倒是很能为,每年都往那遭了灾的乡下地方采买男孩子女孩子,因着她看人极有眼光,很快就在这一行站住了脚。如今白嫂也是这一带数得着的牙婆了,往往谁家要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针线供过,粗细婢女等,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只是怕因为她一个人撑起家业,家里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强势惯了。作为她女儿,白玉奴反而十分腼腆,羞羞怯怯的。
宝茹与白玉奴关系不错——虽然宝茹厌恶人贩子,但她也知道在这时候,买卖人口是再正当不过的,不然她家的丫鬟婆子哪里来的?她还没迂到那般。白玉奴性格十分胆小羞怯,但是并不讨人厌,宝茹与她相处也就还不错。
家人带着小娘子与夫子拜了拜,如此这般一套礼仪,这才算完,这样姚太太就回家去了。
家人回去了,小娘子们却得留下来。今日是第一日不会正经上课,可却是有事做的。宝茹先往平日上课的屋子里去,屋子里此时除了先她一步来的莫道聪与白玉奴外,还有三个女孩子。其中两个是前些日子七夕灯会上才见过的韩莺韩鹂,另一个与她们说话的则是晁月娘。
宝茹望了一眼晁月娘,那晁月娘也见着宝茹进来了。宝茹与其他几个女孩子互相见礼,偏只她,磨磨蹭蹭,憋到最后才不情不愿地与宝茹问好。
宝茹见她这样心里只觉得好笑。她与晁月娘不过是两个十岁大的小娘子,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只不过是一点子小孩子拌嘴的小事,每回宝茹见晁月娘不想理她,却碍于礼数只得与她交际的样子,都觉得格外好玩儿。
宝茹觉得好玩,晁月娘可不觉得,她觉得姚宝茹讨厌死了。
话从头说起,晁月娘的母亲与丁娘子年轻时候也是同窗,丁娘子早就认得她了,一开始进学,也让她来做了课长。只是后头,连着几回同窗们一同办些游戏,她也没料理好,第二年丁娘子让她们自己选课长时,大家就都选了宝茹。
那一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