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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小口饮下汤水,我看不见他喝水的表情,我只看见当他再抬起脸时,镜片下的眼眶,已经不红了,他茫茫然飘了我一眼,一副,从来没见过我的样子。
我看著那双眼神,就跟他手里的碗一样空洞,感觉好像看著一面镜子,镜里的人没有喜怒哀乐,甚至对自己的长相产生怀疑,甚至当那张脸已经从面前消失,我都没有发觉,只是站在原地发愣。
直到又有人在敲我的手腕,我肩膀一抖,下意识低头去看,手肘的高度,男孩并不在那里;视线顺上来,原本渗在我左半身一场血迹,竟然不见了;
我抬起头,才发现,桥上那两名女子已不知不觉的,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她们一人装水,一人捧碗,捧碗那位见我出神,便敲了下我把我的注意力召回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如此流畅,又顺理成章,像一抹清爽的迷迭香,你不会想把它赶出鼻腔。
在这般无形的引导下,我也伸出了手,接过碗来,就跟其他准备过桥的人一样;差别在於,当我把碗缘贴到嘴边,盛得满满的水面,几乎要溢进嘴里,我的动作在这时停了下来。
视线往上抬,在我正前方,双姝笑盈盈,视线回到碗里,碗水清澈不已,甚至能映出自己的倒影,我脑中所浮出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念头…上一回有过类似的触感,是什麽时候的事呢?
人们吃东西,是将它送入口中,进到食道,而食物本身是死的,就像这副碗一样冰冷;曾经,却有这麽一种触感,它不似瓷制的冰凉,贴在我唇前蠕动,很温暖。
我把眼睛睁开,似乎就看见另一双眼皮,在离我不到一寸的地方眨动,而我扣著的碗底变成他的後脑勺;热度不断透过他的嘴,传到我体内,我咽下一口唾液,感觉就像丢进一团火,让食道的内壁都在燃烧。
可是,当碗中的一口水,也顺著舌尖滑进来,那触感突然就从我脸前被扯开,我抓著碗的手因而大幅晃动一下,往旁一甩──
啪啦!!
碗砸在右边的护栏,连著里头的水,碎成一地。
两个女子当下愣了住,明显吓了一跳,负责舀水的那一位,先是瞪大眼,随後将勺子往缸里一扔,”喂!你这人怎麽搞的?!”
她横眉竖眼,本还想多说什麽,却被另一位伸手拦下来──把碗端给我,却被我打碎的这一位,不但没动怒,反而用一种玩味的表情,打量我。
接著她挽起袖子,拿过汤勺,重新再盛满了一碗水,端到我面前:“请用。”
越过汤面,女子露出一样熟练的笑,注视我,那笑容看上去毫无破绽,我却觉得怎麽看怎麽虚假;透过她的脸,我试图拼凑出另一张脸的五官…刚刚被强硬扯离我的那张脸,现在正悬在半空中,坠入我胃袋里那一淌水,在他脸上烧熔出一个大洞;
所以他愁眉苦脸的看著我,彷佛在责怪,我把他完整的模样给破坏了。
女子的手腕一样在空中悬了很久,发现我没有要接碗的意思,她轻笑一声,转头跟舀汤的女子不知交待了什麽,然後便拉著我,退到桥梁下方,以免挡住後方人的去路。
“好了,年轻人,” 在桥边站定,女子盘起手,把碗撑在手肘上,”看样子你也清楚这碗汤的作用;第一次端给你,你打破,姑且当你是无心的,第二次,你还是不接,未免太失礼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看著她,女子貌似也不打算等我回话,径自说下,”想知道你为什麽不经审判就来到这里?”
“判官簿写错了?” 我冷声说。
女子听完大笑起来,顺势晃了好几滴水到地上,”你这人不仅无礼,还很自大!怎麽,原来你真相信勾去魂魄的利爪,说谎要拔舌、食言者吞针那一套?”
我实在看不出这有什麽好笑的。盗窃是罪,杀戮也是罪,光是这些就足够在油锅里翻上好几翻,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
至於我遗漏的部份,战国书帛上未记载,蛇眉铜鱼上找不到,无所谓,只要判官本记载的够详尽,不管我记不记得,都会甘愿服从。眼下,却有人和我说,我连一场服从都搏不得。
“你累积多了不得的滔天罪过,我是不晓得,这儿向来不过问因,只接受果,” 女子说,”而我接收到的,关於你的评断,就只有一句话而已。”
舍身取义?
当她说出这四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字,我读著她的唇形,眼里却重覆上演某个画面:那个在火车外奔跑的人,他是那麽努力想跟上来,他把脸贴在车窗前,嘴唇无声的不停蠕动;
我隔著窗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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