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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和中年男人,同时间表示,他们听见了某种声音。
这地方没有声音,本来没有;就算不断有阴凉的风吹过,也只是化成水滴,落在脸前,明明在空气中流动,却起不了半点共鸣,犹如灵魂和肉体分离。
可现在,男孩却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风,竟是一个女人在说话;中年人听见的也是女人,只不过不是讲话声,而是很低很慢的…哼著一首歌。
随著很努力想听明白内容,男孩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懵懂,变得越来越多,一下皱眉头,一下又笑出酒窝,貌似对方在和他讲一个很精采的故事;中年男子也不再咳,只是专心的侧耳聆听,过了一会儿,镜片却起了层雾。
两人突然一起把视线抛向我,像是想听听我的答案,和他们是否不同。
确实,我也听见了某个人声,内容也确实和他们大相迳庭;那声音,是个男人,从头到尾只重覆一样的句子:
它在叫我的名字。
我很清楚分辩出声音是谁的,但我不想承认,因为它听上去,简直比误吞了核桃子的男孩,沙哑的更厉害。
困在无声的空间里,我们三人分别却让脑袋中三道回音,给逼迫的越来越焦急;中年人脸上的祥和没了,男孩甚至快哭了,我则在莫名烦躁之下,飞快环顾四周,尽管视野全被黑暗阻断,我还是本能性寻找出口,却忽略了我们正处在没有退路的轮转中。
背後这时投来一阵强光,出於视觉的向光性,男孩和中年男人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我意识到那光不单纯,正想挥臂去挡两人的眼,却在作出这动作的同时,自己也犯了回头的大忌──
於是这一转,彷佛脖子扭了三百六十度,又或身子拧了三百六十度,混乱之中,我不知道那两人去了哪里,只感觉一阵晕眩,就像掉进高速运转的搅拌机;
再次站定脚步,原本笼在周遭的黑幕,一下子被扯掉,改换上一大片的白,造成极大的光线反差,让视网膜一时无法适应,我不禁眯起眼睛。
有一度我以为自己瞎了,如同我从刚才就产生的迷惑──究竟是什麽把我和两副毫无交集的个体凑在一起,而不是掉进黑暗,接受应有的审判;闭眼的世界中,只会有两种极端,而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置身这样的净白里。
当两眼好容易睁全了,迷惑也没有消退,因为男孩跟中年人,依然没有和我分隔开来,他们依然站在我身边,一个到我肩线,一个挨著我肘间。
立在眼前的景物,轮廓渐渐从白色中浮现:是一座桥,桥头向著我们,桥尾则拉向看不见的另一端;天空白的像洒满鳞光,桥身貌似也是白石制成的,几乎融化在背景里,桥上行人三三俩俩。
我不用看也知道,男孩和中年人,对这样的景象变迁,同样大惑不解;但,或许是光亮带来的熟悉感,远超过恐惧,男孩竟然是我们当中最先恢复常态的那一个,只见他伸长了脖子,打量前方,发出一阵碎笑,起腿就朝桥的方向跑,彷佛正前方有双看不见的手,对他挥舞著饼乾饮料,或一本故事书。
反倒是我和中年男子,两个成年人被有点错扼的落在原地;我看著男孩蹦蹦跳跳的脚步,中年人被咳嗽挤压的嗓音,这时在耳边响起:
“要过桥了啊…真快。”
我转头去看他,男人也回看我,四方型的镜框底下,竟红了眼框。
他朝我点了下头,那表情像在说,幸会。他又朝拳头咳了几声,边咕哝好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其中似乎夹杂著一个女性的名字。再来,那中年人也迈开步子,从我身旁走开,跟上男孩。
尽管我以为两人走远了,可当我发现,两片一大一小的背影,在我眼中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我才知道自己正尾随他们;
越接近桥面,我越能看清晰桥上的光景:原来那里站了两个女子,年纪看起来很轻,一人手拿碗,一人往脚旁的大缸里舀水,装进碗内,只要有人从面前经过,她们便挂起笑容,端上碗,送给过路人一份亲切的问候。
几乎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问候,多半接下了碗,仰头便喝;尤其某些看上去非常疲倦的个体,甚至用抢的把碗抢过,狼吞虎咽到一滴不留,活像是在沙漠中爬行多日,总算发现绿洲的旅人;
男孩呢,从他喝水的速度,看得出他一定很口渴,我站在他的身後,发现他原本蹦跳的脚步,在喝完水後变得更加轻盈,一颠一落的,往桥尾落下的方向前进。
我面向那一团把男孩吞没的白雾,侧眼馀光中,中年人也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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