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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肯违背江湖道义,律己和御下都十分严苛。黑道中人不爱守规矩,要想约束,总得用些雷霆手段,遭他重罚的自家兄弟,向来不少。正因如此,褚训的种种疯狂举动才总有人支持。你大哥自幼来到醉日堡,对堡中怨言耳濡目染,在他看来,褚训固然有错,恐怕韩堡主的做法,也不尽正确啊。”
季舒流仔细咀嚼阎二的话,沉默不语。
阎二继续:“褚训自从当上堡主,愈加刚愎自用任人唯亲,你大哥和韩老堡主的旧人从来不受重用。他本性凶残,心腹亲信也一个比一个凶残,这群人凑在一起,自然为所欲为,不知得罪了多少江湖势力,就连褚训自己,恐怕也是想收手而不得了。最终褚训败亡,你大哥聚集韩老堡主手下旧人,又让尚通天收拢所剩不多的褚训残部,一举杀死当年带头对付褚训的令尊,击溃几股白道势力,夺回醉日堡。”
“可他又走上了褚堡主的老路。”
“谁说是老路?褚训败亡不过五年,你大哥却撑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他在内宽厚待人,在外身先士卒,声望无人能及,全堡上下无论哪一方势力都只肯以他为尊。”阎二的语气中透着真诚的钦佩,“玄冲子打进来那天,你大哥其实不忍心动用厉二,是厉二坚决要替他断后,苦战至死都不肯退缩。去年,你老师卫廷也是为你大哥而死,那次你大哥和黑道上的仇家遭遇,受了重伤,不巧又被白道发现藏身之处,卫廷带上一群人袭击白道的伏兵,硬是坚持到全军覆没,才为你大哥争来逃走的机会。就连尚通天这冷血之人,今生也只佩服你大哥一个,时至今日,我们的人已经以尚通天手下居多,但尚通天无论要做什么都必须报给你大哥知道,不敢有丝毫不敬。”
季舒流失神:“可我大哥却杀害过无数无辜之人,甚至不放过不会武功的弱者。”
“没错,他所有仁义,只用在醉日堡之内,从不惠及他人。”
两人对视,同时沉默。季舒流翻个身仰面朝着洞顶,随意道:“听说褚训除了这四大弟子之外,还有个女儿。”
“你也听过她?”阎二怅然叹息一声,“她叫阿琉,是个可怜人。说来蹊跷,褚训对她早死的亲娘不算喜爱,但自从她出世,褚训不知中了什么邪,以前的姬妾都不要了,把她像个名门闺秀似的养着,在她面前就像换了个人,简直比在韩老堡主面前装出的样子还正派。褚训败亡以前,她完全不知褚训的真面目,所以落入白道之手以后,她万念俱灰,很快就发狂病死。”
季舒流脸上筋肉一跳:“我大哥把我养大,是不是为了弥补她早逝的遗憾?”
听闻此语,阎二微微一怔,忽然失笑:“我以前似乎从未想过你大哥为何要带你回来,只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这怎么说?”
阎二不答,低头思索了一阵才道:“也许你猜的没错。据我所知,褚训有意把女儿许配给尚通天,所以除了尚通天,别人都很少能见到她。但自从褚训被杀,尚通天便对她无动于衷,反而是你大哥听说了她的死讯有些悲伤,设下灵堂祭奠。这也难怪,尚通天对自己的孪生哥哥尚且无情,何况阿琉师妹?褚训在这件事上甚为不智。”
季舒流执着地问:“你究竟为何认为我大哥带我回来理所当然?”
阎二眨眨眼睛,仰头一口气把手中的温水喝光:“我与世无争,王贵铜心肠偏热,魏老、范叔他们只负责治病疗伤,后来的卫廷书生意气,曲泽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我们这群人没事的时候太无聊,弄个小孩玩玩岂不正好?”阎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每次从醉日堡外围进到眠星院,都像做梦一样,无论在外面做过什么,一进去就是好人,而且你还对此深信不疑,至今想来,都觉得怀念。”
洞口传来厉霄的声音:“你们叙旧呢?”
他缓步走进来,衣服上的新血和旧血同被雨水浸开,整个外衣都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和刚才不同,那些血不但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数道伤口纵横交错,从衣物破损处露出来,虽然都不深,却令季舒流心惊。
厉霄的喘息比平时粗重,脱掉外衣,坐到季舒流附近,从行李中翻出一件干净的里衣撕裂,包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季舒流想帮忙,但是全身乏力,爬不起来。
厉霄冲他微微一笑:“你别害怕,好好歇一会。”
季舒流盯着他问:“你们情况不妙,是不是?”
“是。”厉霄手上继续熟练地包扎,“这次只要杀了卢秉就能撤。刚才我带着一群人冲进镜平园,已经到了卢秉面前,可惜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