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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目的地行去,又打趣道:“你对你师父这般惟命是从,半句话也不敢违拗,莫非你师父对你十分严厉?”
十八又摇头。
梅尧君没忍住用指节在他脑门上轻轻叩了一下,道:“你就只会摇头么,你师父对你说话你也这般?”
十八这才说:“我不想惹师父生气。”
梅尧君一愣,半信半疑道:“难道你师父常生气?”
十八脑袋往左一摆,就要做出个摇头的动作,被梅尧君横眉一瞪,又赶紧把动作收住,道:“不常,我只是不想他生气。”
梅尧君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他只觉得此事想来十分有趣,就在不久之前,初九明明还莽莽撞撞地追着李启玄叫师父,转眼间竟然轮到他做师父了;想到李启玄,不免记起他因自己父亲的缘故过世,又是一窒,只觉得两人之间诸般纠葛,着实是孽缘。若只是孽,倒能一刀两断,偏偏又有缘,这却叫人难舍难分了。
他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跋涉,十八虽然不胖,但十三四岁的小孩也颇有些重量。幸而没过多久,夜色里黑黢黢的林莽便在眼前浓重起来,原来已到了后山。
他放下十八,又解下披风,系在他身上,道:“我已经到了,你速速回去。”
十八一声不吭,杵在原地不动。
梅尧君催促道:“快走,你若把你弄丢了,岂不是要惹你师父生气?”
十八这才犹犹豫豫地挪动脚步。
梅尧君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他又往回走,把灯笼塞进梅尧君手里。已快到子时,梅尧君心知不便与他耽搁,又见他一路上甚是轻车熟路,便收下灯笼,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离开。待十八从视野里消失,梅尧君才抬脚向山中行去。
山腰有处平地,便是此次陆竟约见他之地。他沿着山路行进,前方树木随着他的脚步幕布般拨开,平地便在这丛树木之后。梅尧君来迟了,对方在此地等候已久。
梅尧君看到刘堂主,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并没有表现出惊愕,只淡淡地点头致意,仿佛是路上见了打个招呼。
刘堂主一笑,道:“一个试探,便真把梅公子试出来了。梅公子果真有几分本事,能从铜墙铁壁一般的包围中消失。”
梅尧君面无表情道:“过奖了。”
“你有逃出来的本事,却连自己的狗也不认得,走到这步田地,也怨不得在下了。”
梅尧君仍是十分气定神闲,道:“嗯,不怨。”
他的平静令刘堂主有些气恼,又想他或许是在强作镇定,便冷笑道:“梅尧君,你今日将要命丧我手,可有话要说?”刘堂主身边不过有一人随行,但梅尧君没半分功夫傍身,可谓是任人鱼肉。
“我正有一事要问,”梅尧君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却甘愿折损利益,千方百计欲置我于死地,这是为何?”
“利益?梅公子是指那日你承诺在下的,贵庄在淮河一带的七处产业?”刘堂主反问,他背着手,在原地左右踱了几步,面上有讽刺的神情,“哼,梅公子聪明,可也莫拿旁人当傻子,梅公子以为在下不知那几处生意全是空架子?”
梅尧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刘堂主又大笑道:“不过在下自认性禀宽厚,非不要不取人性命,便直说了罢,要你命的不是在下,而是江白宫主。至于我与他有何利益往来,则不便相告了。”
梅尧君蹙眉,道:“若是他,倒确有取我性命的理由。”又想起另一桩事,便问,“那我上清微观途中所遇的暗杀,也是你与江白之安排?”
“哈哈,正是。我御下无方,他们失了手,让梅公子见笑了一回。这回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事再不济,不劳他人之手,自己也无法自容于世了。”话音刚落,刘堂主神情转为狠厉,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得了令,右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缓步向梅尧君走去。他的脚步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叩响的足音混合在风雪中,是静谧中潜藏的致命杀意。
梅尧君眯起眼睛,看见那道身影朝自己渐渐靠拢过来。忽然,视线被一道翻飞的衣袂阻隔,伴随着轻微的衣料摩挲声,有人轻捷地在前方稳稳落地。脚尖触地不过一眨眼功夫,又是一阵疾风般的小跑,他抽出剑,众人眼前闪过一道雪亮而转瞬即逝的电光,又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雪地里便泼开一丛丛如锦繁花。再一看,陆竟已收了剑,他身着夜行衣,在夜色里不过一色黯然的浓黑,方才一闪而过的凌厉剑光也消隐在这道浓黑中。
陆竟回头,朝梅尧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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