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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流动,洗春秋的心也随之起伏。
两人一路无话,越是如此,洗春秋越是不安,他们本都是能言善辩之人,到了这种时候,反倒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寡言。
洗春秋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悄悄斟酌着,预备向谢纯玉吐露实情。他停步,嗫嚅道:"纯玉……"谢纯玉回过头来,眼神仿若冰箭,将洗春秋吓得一激灵。他立即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料你我竟在此地重逢。"
谢纯玉漠然回头,继续前行,口中道:"这种情景,纯玉到底也始料未及,谁能想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而你偏偏要是洗春秋呢?"
洗春秋沮丧又添了几分,心想,谢纯玉果然是在意他的身份。这也难怪,身处邪道之人,谁手上不沾上百条人命?而谢纯玉又是这般聪慧灵秀、举止温柔之人,素来是未语已带三分笑,非是他这种青面阎罗可比拟的。他们好似青云与泥淖,又好似翠竹与腐尸,总之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无论如何也都风马牛不相及的,偏偏是玄而又玄又无法违逆的血缘将他们紧紧相连,多年后,又与茫茫人海中照面。古语道:因缘皆前定。那这结的是恶缘还是善缘,是反目成仇还是失而复得?
叹了口气,又随着谢纯玉走了十来步,洗春秋又寻思起来:亲兄弟间,血浓于水,纵有善恶对错高低贵贱之别,也是万万不能抹煞的;再者,误入歧途本非他所愿,而那梅昀风也不见得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良善之辈。不如直言了,以后无论阳关道、独木桥,两兄弟都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岂不是好?便又开口道:"纯玉,我有一事……"
谢纯玉在前方猛地停下,洗春秋顿时语塞,只支吾道:"……要问,怎不见我的十五位从人?"
"哦?"谢纯玉拖长了音调,似在思索,"我听说他们被带去别院用饭食了,此时也该用毕,大约是到后门等护法了,护法无需担忧。"
洗春秋将信将疑,又走了百来步,心头阴云笼罩,隐有不安。他想道:那十五人他了若指掌,个个都是谨慎可靠之人,断不会出这种差错,实在诡异;而梅尧君看似与平常无异,却被他察觉到两次刻意忍耐情绪,梅尧君又岂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此番如此,定是有诈。想到此处,洗春秋已是汗透重衫。此际,又从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虽是微弱,但习武之人耳觉何其敏锐,恐怕不远处正有一场恶战,洗春秋慌了阵脚,知道这顿斋饭可不是白吃的,正是梅尧君设下的鸿门宴!谢纯玉大概也是丰了梅尧君的命,欲将其格杀。心知吐露事情便该在当下,再拖延不得,于是高声道:"纯玉,我有一事不得不告知于你,你我……"
谁知眼前白光一闪,谢纯玉转过身来,刷的就是一剑,疾如惊雷、势如闪电,直直地向他刺来。
亏得洗春秋机敏,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就抢先一步做出反应,侧滑到一旁,躲过一击,只有一块袖角被剑挑下来。"你这是作甚,你可知道你我是……"
话语未毕,只听得一阵呼啦啦的衣袂翻飞声,从夹道两堵墙上竟纷纷跳下五六个人,把洗春秋团团围住,洗春秋认得他们的装扮,尽是梅庄死士。
洗春秋怔怔退后了两步,又不禁惨笑出声。都道天无绝人之路,而老天却偏和他作对,安排下这样的局,要让他与谢纯玉兄弟相残。此时,便是他想说,也说不出口了:有诸多强敌环伺,此时暴露只会白白地把小弟卷入危险。他想通了,渐渐止住笑,冷哼一声,也拔出腰间宝剑,悲怒交加道:"好个谢纯玉,枉我将你目为知己,谁知你竟联合梅尧君,设下这般圈套,妄图以多胜少,取我性命!"
梅尧君信步登上与小院毗邻的高塔,站在窗前,极目俯视。寺庙里苍郁的林木陷落在一种混沌的暗色里,又有烟灰色的夜雾披拂在树梢,他什么也望不见。
这几月里,他夜不能寐时,便来到此处,一语不发,一念不生。他时常不经意地睡过去,梦见自己行走在晨雾里,一转眼就看到了初九。梦里他很开心,每次都信以为真。
夜风裹挟着兵戈相激声而来,东面的鸟群被惊动,惊叫着,哗啦啦地飞离了。在群鸟乱鸣声里,身后响起了轻柔而规律的脚步声。
梅尧君目不斜视,问道:"事情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陆竟单膝跪地,答道:"回公子,那十五人已尽数被剿杀,谢纯玉按计划带人击杀洗春秋,现他正在与洗春秋独斗。"
"甚好。方才我见他两人似乎先已认识,还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看来,事情并未超出掌控。"说到此处,他无意中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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