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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而已。
我说,这个弹钢琴的老人弹奏的仍然是他父亲曾经弹过的曲子。
博尔赫斯说,至少他使用的钢琴和座凳是他父亲或祖父的遗物,但是,他坐的姿态和弹奏的指法一定与他的前辈不同。也就是说,他增加了一些细节,将切分音和滑音更好地交织起来,让人感觉到时间是一天天地流过来的,而过去的私刑一天都已经干涸,这干涸的过程就是这个老人变成音符的过程,也就是这个老人赖以活着的生命的过程。
这时,我看到一个时髦女子将一大叠纸币轻轻地放到老人的木盆里。放完,就低着头,匆匆走了。
我说,真不敢相信,一个时髦女子将一大叠纸放到这个老人的木盆里,她居然连头都不抬就匆匆走了。
博尔赫斯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说,那个女子给了那么多钱,她完全有理由让老人专门给她弹奏一曲嘛。
博尔赫斯说,你以为这个老人在这里弹钢琴是为了钱?你以为那女子给了钱就因此获得某种特权?错了,你不给他一分钱,只要给他弹奏钢琴的自由,只要让他自己沉浸于古老得发黑的梦中,只要人们少打扰他一下,他就足够了。至于那个女子,也许她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富商主妇,可她一定同时是一个真正的艺术爱好者。当沉甸甸的钱和轻飘飘的音乐摆在一起时,音乐的重量总是让有钱人难以承受!
我说,可老人毕竟是用这个木盆来装钱的。
博尔赫斯说,你不觉得它更像一个寓言、一种象征或一首沉默的诗歌?当落日的余晖照在城市的上空,当烧烤的梦在苍老的弹奏下升起又落下,一个盛着几枚硬币或几张纸币的木盆,它不会发出求助的声音,但它传出了艺术的尖锐。你敢说,它不会让这个城市感到疼痛吗?
母亲,让我陪你慢慢变老
卫宣利
从小,她对母亲就是有距离的。母亲不漂亮不温柔,嗓门粗大,身材肥胖。而她,偏偏遗传了母亲的这些缺点,从小学一年级起,她便是班上最胖的女生。母亲又懒得给她扎小辫,硬是把她一头乌黑的发剪成了短短的娃娃头。有一次上完体育课,她满头大汗跑去上厕所,结果把厕所里的女生吓得集体尖叫——她们把她当成了男生。
这样屈辱的记忆,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害怕学校的体检,因为每次一踩上体重磅,旁边的老师和同学便一惊一乍地惊呼:呀,65公斤!她也害怕体育课,跑步她总是最后一名,仰卧起坐,别人一分钟50个,她躺在床垫上,咬紧牙关,憋得满脸通红,仍然坐不起来。
这样的事情经过一次,她对母亲的怨恨就加深一层。如果母亲漂亮一些,自己也不会这么丑吧?如果母亲细致讲究一些,自己也不会如此粗糙笨拙惹人耻笑吧?
她从来不肯和母亲一起上街,一个胖妇人,后面跟着一个胖女孩儿,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从街上走过,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她心里憋得慌。可是那一天,母亲非要拉她上街,她死抠着门缝不肯挪步,逼急了,大叫一声:“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这么难看,我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母亲呆了半晌,然后,那肥胖的穿着廉价印花汗衫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嘴角颤了几颤,巴掌高高地扬了起来,终于又缓缓放下。母亲没有像平时那样泼妇一样地把她的祖孙三代统统扯出来骂一遍,她晃着肥胖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去,背影有些悲怆。
后来,父亲告诉她,其实那天,母亲是想给她做裙子的,那件缀着百合花的棉布长裙,班上的晨晨也有一条,她羡慕的目光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母亲买了同样的布,又找了街上最巧的裁缝,只是想让她跟着去量一下尺寸。
她并无半点感激,愈发在心里愤恨:如果不是长得和你一样胖,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
她没见过那样笨拙的女人,切菜会切破手指,毛衣织了拆拆了织,从没见她织成过一件成品。到菜市场买肉,也要父亲跟着才能买,因为她辩不出什么样的肉是新鲜的。怕麻烦,做菜总是老三篇,让人吃得腻味。她很奇怪,俊朗潇洒气度不凡的父亲,何以选了粗糙邋遢的母亲做妻?而且,对母亲的那些缺点,父亲总是视而不见,包括她的坏脾气,她的任性,她的蛮不讲理,父亲也总是笑着,全盘接受。
父亲对母亲的宽容和宠爱,常常让她觉得嫉妒。她觉得那份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和心疼,都被母亲抢了去。
她长得越来越像父亲,15岁,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叛逆期的她,开始明里暗里和母亲作对。书包里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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