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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上一坐,愉快道:“嗳,这个样子才对咧嘛!你就躺着,不要起来,咱们说说话。说累了你睡着了,为师就走了嘛!闲聊而已,勿要太拘束。”
于是仍旧要说。
沈嵁除了叹,除了听,无力反抗。
可尚有安突然又一言不发。等了片刻,不闻声响,沈嵁疑惑着将遮目的手放下,关切地看向尚有安。老人依旧坐在床沿,两眼怔怔地望向前方,显得冷清极了。
“师父?”沈嵁唤他。
“越之啊,还记得那年你问过师父的话吗?”
沈嵁想了想:“哪一年?”
尚有安还在看前方不明的标的物:“第三年,初秋。”
沈嵁呼吸莫名一窒,便沉默了。
“那年,你才十八岁!一个人跑来看弟弟,又一个人来约定的花圃见我。借口身子不爽不与我习武了,就想坐在一起说说话。真是说了好多呀!”尚有安很是慨然,低头认真地看着沈嵁,“分别的时候,你突然叫住我。”
沈嵁记得,自己叫住了尚有安,压抑的难舍和依恋都只作一声:“师父!”
尚有安站下,回过身来:“还有何事?”
沈嵁启唇欲语还休,顿了顿,终究是摇头:“没有,徒儿就想再叫您一声。毕竟一别,又是一年。师父,保重!”
尚有安注视了他一会儿,还自和蔼地笑焉:“为师好得很!痴儿,好好活,来年再聚首。”
——“可我转身才走开,你就扑倒在地晕厥过去。我带你回自己的草舍,醒来后你问的什么,可还记得?”
如何会忘记?
从日渐疏离的家庭中走出来,到这座北方小镇寻一个无缘无故的亲人,说无谓的琐事,讲无稽的笑谈,最终不过是想知道:“师父,有一天徒儿无处可去了,您会要我吗?”
尚有安一丝讶异都无,仿佛早料到了这样的祈问,也早已在心中放下了答案。
“痴儿啊,我是你师父!一日,便是终生。”
沈嵁手覆在眼上,一线泪痕自指缝间溢出来,滑向眼角。当时如此,现在也如此。
而当时的尚有安什么都不再说,现在的尚有安却要握一握徒儿的手背,肃颜问他:“难道如今不是你说的‘有一天’?难道,你冒雨出走,却又走到当年的草舍,不是傻傻的徒儿孤苦伶仃了回来找师父?痴儿啊,师父的家,缘何你便成了客人?或者,我竟已当不起你叫一声师父了?!”
沈嵁摇头,眼泪还在手掌下流淌,不曾断绝。
“那换为师的问一问,徒儿,若有一日你觉得无处可去,可愿陪伴师父左右?虚名过往都不顾,只念着一个千灯?”
沈嵁低低啜泣,没有回答。
尚有安沉沉一叹,拍拍沈嵁的手,站起身来。
蓦然闻听沙哑的一声:“师父!”
尚有安垂眸,久久地凝视,忽笑了,如先前一般慈祥柔和。
“乖!”
室内的光影摇曳不稳,倏地,灯熄了!
星月交辉,夜短昼长,当歇不肯歇,未眠人岂止二三?
当主定居的卧薪斋偏室灯火葳蕤,凌煦曈与冉云不拘礼盘腿坐于席垫之上,相谈无酒,凉茶沁喉,神色都显得凝重。
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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