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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沈碧莹看,沈碧芳是傻透了气。虽说是庶出,但有昌平侯女儿的名头,又有平南侯府姑母帮忙,嫁个小官的嫡子也足够了——话说回来,就是她自己,整日里奉承着姑母,不也是为了将来能得桩好亲事么——偏偏沈碧芳看中了周鸿。
外人听起来,虽是庶子,也是平南侯的儿子。可沈碧莹知道,平南侯从来也没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将来分家,平南侯的家业只怕连十分之一都分不到他手里,不过薄薄一份产业饿不死罢了。如今更不用说,单是大表哥周渊因为跟他赛马才身亡的,姑母还不就恨死了他?沈碧芳若真嫁了他,那才有“好日子”过呢。
不过她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沈碧莹可没心思去拉她。只是也不必这样草木皆兵的,但凡是姑母跟哪个门户不显的女孩儿多说几句话,沈碧芳就虎视眈眈的,生怕姑母将人家挑中了给周鸿定亲。要沈碧莹说,真是失心疯了。
这些且不说,单说沈碧芳挑拨周润的事儿,就是愚不可及!沈碧莹看得明白着呢,周润年纪不大,却是沈青芸的独生女儿,亲自教导出来的,哪是那样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沈碧芳还去挑拨别人,却不知她那点儿心计少得可怜,只怕一眼就被周润看出来了,平白的讨嫌。
“妹妹快别说了。”沈碧莹心里琢磨着,带笑轻斥了沈碧芳一句,“还要表妹教导你这些礼仪,之前在闺学里念的书都到哪里去了?”又转向周润玩笑般地道,“表妹好生教教她,也就是姑母和表妹的话,她听了才会记在心里。”
这话既贬了沈碧芳,又捧了沈青芸和周润,周润唇角微微一弯,含笑道:“表姐又取笑我呢。”
这便是欢喜的意思了。沈碧莹瞥了沈碧芳一眼,暗自得意。既是有求于人,还不着意讨好些,倒去挑拨。便是个傻子,也不会喜欢自己做了别人手中的刀吧。
毕竟是不相熟,孟老夫人与沈青芸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菩萨也拜完了,孟老夫人年纪大了,也觉疲惫,遂出了报恩寺。等到坐上马车,林氏才有几分疑惑地向孟素蓉道:“平南侯府素来跟我们没交情,何况还有茂乡侯府那事儿——我本以为,也不过就是假装没看见便罢了,怎的还请了咱们过去说话?”
孟素蓉想了一想:“或许是因着周三公子?周三公子在北麓书院,跟缜哥儿倒还交好,过年时还在韩家庄子上住了些日子。”
“那为何她绝口未提周三公子?我瞧着,倒像是对嫣姐儿格外关切些似的。”林氏仍是疑惑。自打孟节贬官,她也算知道人间冷暖了,平南侯夫人忽然这样亲近,她倒警惕起来了。
孟素蓉也觉得有些不通。若换了是别家,这样拉着四个女孩儿说话,她多半就要想到亲事上头去了,但平南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长子身亡之后,周瀚将来就要承爵,哪里会看上顾家这样的人家呢?因此不过想了一想,就抛开了:“也说不定是看在母亲面上,略作应酬罢了。”
不说林氏与孟素蓉姑嫂二人议论,那边沈青芸叫车送了沈氏姐妹回昌平侯府,自己携了女儿坐车径回平南侯府。上了车,周润才道:“那个顾家姑娘,就是三哥说赠帕子给周鸿的?”语气里带几分恨意,连声二哥也不叫,直呼周鸿的名字。
沈青芸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淡淡道:“那帕子角上绣的花不会错。含笑花,嘿,含笑花,我在京城里,还没见有别人用过这等花样呢。”
周润微微一撇唇:“孟家还是书香门第,外孙女与人私相授受,说出来看他们有没有脸。”
“这话莫出去乱说。”沈青芸拍了拍女儿的手,“到底都是姓周,他名声不好,也要带累了你和瀚儿。”
周润恨恨道:“爹爹就该将他逐出家门才是!”
沈青芸笑了一下,眼中却是一片清冷:“如今西北那边时不时的还要打仗,若想回来,他怕是要多烧几炷香了。”
周润依在母亲身上,轻轻摇晃着她:“娘别伤心了”说着,自己眼圈倒红了起来,恨恨道,“当初爹爹何必接他回来,叫他一辈子都留在那庄子上,大哥也不会——”
沈青芸笔直地坐着,紧抿着唇,半晌才淡淡道:“别说了。”
母女两个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直回了平南侯府,大丫鬟知云知月忙迎上来倒茶打扇子,沈青芸随口道:“侯爷回来了不曾?”
“回来了。”知月伶俐,忙笑着答道,“接了封信,在书房里看呢。”
“信?”沈青芸宽了外头的大衣裳,换上家常衣裳,一面由丫鬟伺候着洗脸,一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