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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十分沉稳的步子走到床边,稳稳把托盘放到矮几上。
"大少爷说,这汤药能够更好的发挥归元丹的功效,希望你能喝完。"
自幼憎恶草药的味道,这几日若非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连郑忠强惯下去的那几口都会全呕出去。却原来,这草药是那灵丹的辅助。
郑忠说完便倒退了几步,转身欲走。
"你应该知道,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帮得上你的大少爷。"
他缓慢却坚定的脚步果然停在了门前。
"我知道他不想再欠我的情。你呢?你难道不想救你的主人吗?”不用去看他的脸色,我一向对自己掌控人心的能力很自信。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按照郑忠的讲述,苏允和苏府这几日已成了朝野上下热议的众矢之的。
其实被我宠幸过的大臣官吏也有不少,有一些甚至辞去官职直接入住了后宫。但,苏允显然与这些人不同。
清白的家世,清正的官声,清雅的人品,清淡的性子。这样一个清如碧泉纯玉的人,却在一夜之间与男宠这两个污秽浑浊的字眼沾上了关系,清水滴入了油锅,如何不叫人咋舌,搞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流言蜚语,离奇议论也就罢了,关上门,清者自清。但因我不在禁苑,又久不出面朝堂,这几日苏府便真个门庭若市。六部官员,三司元老,有的是当真有急务需要批复,有的却是猎奇探究竟。递折子求见驾的不多,抱着好奇心凑热闹的却不少,大小官员,络绎不绝,即便有御林军挡驾护院,其氛嚣扰攘,嘈杂混乱,仍是叫素来恬淡无争的苏府不胜其苦。
听郑忠说完,我心里已有了计较。深深吸气,意识随着真元在体内流转一周,力气在四周聚集。我睁开眼。
“带我去见苏允。”
郑忠垂着头没动。我已自床上起身,穿好衣鞋。弯腰时,头仍有些晕眩。站起来走了两步,脚下虚浮,我努力稳定住身子。
“走吧。”我道。
没犹豫多久,郑忠依言在前领路。下阶时,我被露水沾湿的台阶滑了一下险些栽倒。郑忠在身前半步之地,他一直很留神我的举动,这时便立刻伸手来扶。我晃了下,勉强站稳了身,皱眉避开那只皱巴巴青筋暴突的手。
“小心些。”老仆人垂下手,温和的声音流露出慈蔼,“你很虚弱。”
我微觉诧异,不由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你确实对大少爷很好。”老仆人解释道。
风霜刀刻的脸上皱纹满布,他向我笑了笑。
“谢谢你。”
29. 亓珃 -心疼
一绕过隔断内外院的影壁,前面就有喧哗声传来。我到的时间很巧,刚刚过午,就有贵客来访。
我说贵客,是因为苏府的两扇朱漆高门全部大敞,门外的阶下停了几顶绿泥八抬大轿,成堆的仆役一字排开,将狭窄的巷道堵塞得有如繁忙时的闹市。
来客已被主人迎入正厅。廊下是亲随的跟班,有几个曾在微服出游的场合见过,乃是左右宰辅和六部长官的贴身长随,另有一些是宫中的侍卫,分属御林军和金吾卫。
苏府的下人们这段日子不知对我的身份都作何猜想,当其他人都在一怔之后立刻双膝跪倒,行面君大礼时,他们虽不至于满脸惊愕,手足无措,但仍是被惊吓了的样子,呆了片刻,才跟着众人也齐齐拜倒。
厅门紧闭,我走到门前时,听见里面的一声咆哮。
“苏允!枉我素来对你信任提拔有加,却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巧言奸佞之徒!”
“哗啦啦”一阵巨响,似乎整张案几被推翻,无数茶碗杯碟落地,碎瓷铿锵。
“谢相息怒!”这是左宰辅韩丹林的声音,虽在劝别人,沉在嗓子眼的语音亦有极度忍耐的压抑。
“子易,”韩丹林是苏允的秋闱主考,以恩师的身份唤他的字,“我与谢相已来了三次。每一次,你都借故推搪,不让我们参拜国主。你若有什么苦衷,不妨直言相告。”
“他能有什么苦衷!”谢丰乃三朝元老,资历名望在朝中无有匹敌,为人亦严苛古板。
他应是指着苏允的鼻子在骂:“不过就是凭着一张面皮谄媚惑主罢了!你莫以为得了宠就可以为所欲为!自古揽权徇私结党之徒谁有个好下场?苏允,小心国法难容!”
韩丹林声音焦灼:“子易,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