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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莲花开甚好,偶游蜻蜓来立,却从来不见有鱼的。他扎着马步勾目去看,逆光背水之处,似乎真有两尾赤鱼优哉游哉地在清水中嬉戏。这下他也乐了,“姑父,还真有鱼,两条鲤鱼!”
可料廉昌丰的脸色却不及他的一半,变了又变,越是铁青。不久他冷笑一声,“半年了,一夕不留神,就叫这俩畜生钻了空子。以为人老了不中用,开始在眼皮子底下玩心眼儿,也不看看在谁人的地盘,不知死活。”他啜了口唾沫星子,道:“阿四,去喊几个帮手,把这两只给我大网收来。交给夫人,就说让做成腊鱼干,开春下饭。”
谢长言还没听懂这其中言外之意呢,满心只觉暴殄天物,可惜道:“姑父,池塘里有鱼也很正常,何不放任生之呢?做来吃了怪可惜的。”
“可惜?可惜个屁!”廉昌丰当头一棒,直剌剌地将谢长言骂个狗血淋头:“没有我的允许,哪个敢来独秀撒野?什么叫独秀?就是有我无他,有他无我。是不是等到一日他们咬断藕肠,霸占弹丸之地,这样你才觉得心里舒坦了?”
谢长言这才听了个一知半解,只晓得廉昌丰这气绝对不是冲着两尾鱼去的,连连就附和大骂了过去:“对对对!弄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廉昌丰这才将话锋转至殷世煊的身上,面露狠辣道:“黄毛小子,想过河拆桥,还嫩了点!”转头又对谢长言施以训诫,说:“最近不要一天到晚只想着去翠莺坊逍遥快活,你身为少府,九卿之一,管皇室财钱和山海池泽之税,这么大个香馍馍揣在怀里,不要尽当水漂打了出去。东海采盐场多盯一盯,冀北农商再抓一抓。像上回晒盐工人上皇表讨薪的事再发生个一两回,十个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他说完话,鼻腔里交叠吐气,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
谢长言满脸悻悻地躬在一旁受骂,也不辩护。廉昌丰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出,两眼冒火星,甩袖就回了府。
廉香玉正抱着花生米,满院子追着一只黄狗疯跑。廉昌丰这一回院,程凤昔便大咳了声儿,意思是命她即刻上去当贴心小棉袄。廉香玉从来没有这么嗲声嗲气的天分,粗声粗气地好歹将吩咐照做了。“爹,消消气。”
廉昌丰方才以殷世煊为假想,好生放了一通子话。至听到这大女儿一声扎实称唤,这才想起方才那个吃里扒外的孽障来——只可惜,上次叫她逃过一劫。
他手捏着紫金壶盖儿,阴着脸,蓦地长嗟短叹地蹦出一句:“女大不中留。”叫一旁看着的程凤昔是吓了大跳。
“爹,你说啥呢?”廉香玉以为老爹又要给她“安排”亲事了,霎时就含羞带媚地撒起娇来。
不过这娇撒得不到位,反而看得叫人皮肉发颤。
廉昌丰也不嫌弃,摸着女儿的脸瓜子道:“爹是说,如果有一日需要有人为廉府牺牲小我,香玉一定是这里边最贴心地一个。不比那个野人谷来的,到底养不熟。”
廉香玉连说:“当然了。爹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听话儿的活我最在行。”
廉昌丰也不否认,心里想:“如果是三公子殷世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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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廉府离开后,殷世煊并没有急着回宫。先带廉幽谷在文星街逛了两圈,后又去东街确认了叶箐的起居生活。
廉幽谷被廉府视为外人不假,然叶箐为她生母,受制于人也是最令人忧心的一个。好在那日去到她的小院中,看她一应用度丰实妥当,又有丫鬟伺候左右,这才令廉幽谷放下了心。
而对于这一切的安排,叶箐说是托一个方姓公子的福,时常过去照拂一二,寒来暑往地往里头送过不少吃穿用物。这才度日松快不少。
殷世煊听了,自晓得是方仲元无疑。之后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的,另又安插了两名粗使嬷嬷进院子,方仲元送过做过的,他均以双倍置办。叶箐一旁瞧着,真是受宠若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廉幽谷自还是感激方仲元的。说到底,殷世煊所做的,还能是出于半个儿子的孝敬。方仲元与她非亲非故,这样设身处地安置家母,实在胜过天大恩德。于是也默默记在心里。
回宫之后,一切如常。
殷世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随着伤口的抹平,年前那场刺杀的风声似乎销声匿迹了。曾以为“疑凶”挨个被排除,料想的“后手”也无下文后续,这使得整件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而太子的伤也好似就这么白白地受了。
当事人未追责,皇帝也无敕文。这一切的反常愈加显得朝野上下潜流暗涌,有十分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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