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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过去了,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格里弗斯巡查了三次。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格里弗斯希望能发现犯人的秘密,从来不在固定的时间上来。望·拜尔勒因此想出了一种机械,这种机械有点像农庄上把麦子口袋吊上吊下的机械。他听见看守来了的时候,就把水罐先吊到瓦檐底下,然后再吊到窗户下面的石头底下。至于用来吊上吊下的绳子,我们的机械师想了个办法,把它们藏在瓦上和墙缝间长的青苔中间。
格里弗斯什么也没有疑心到。
这个机械用了一个星期。
然而,有一天早上刮大风,整个塔楼给刮得哗啦哗啦乱响,高乃里于斯一心一意欣赏已经冒出嫩芽的球根,没有听见老格里弗斯上楼的声音,门突然开了,高乃里于斯两膝间夹着水罐被他撞见了。
格里弗斯看到犯人手上有一样不认识的,因此也是禁止的东西,比老鹰扑小鸡还要迅速地朝这样东西扑过去。不是碰巧,就是因为魔鬼有时候把那种致命的眼疾手快的本事赐给坏人,他那只长满老茧的大手一下子就伸到水罐的正中央,伸到有珍贵的球根的那一部分的泥土上。这只手在手腕以上曾经折断过,正是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接好的那只手。
“你这是什么?”他大声叫道,“哈!我逮住你了!”他把手插在泥里。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高乃里于斯哆嗦着叫道。
“哈!我逮住你了!一个水罐,还有土!这里面一定有鬼!”
“亲爱的格里弗斯先生!”望·拜尔勒哀求说,他急得像给收庄稼的人夺去了一窝蛋的竹鸡。
这时,格里弗斯已经开始用他那像钩子一般的手指在挖土了。
“先生,先生!小心!”高乃里于斯说,脸色急得发白。
“小心什么?他妈的!小心什么?”看守吼道。
“小心,我对你说;你会把它碰坏的。”
他几乎是绝望地猛然一下子把水罐从格里弗斯手里夺回来,像一件宝贝似的藏在两条胳膊底下。
可是,格里弗斯固执得像个老头儿,越来越相信自己发现了一桩反对奥兰治亲王的阴谋,于是他举起棍子朝犯人奔过去;他看到犯人保护花盆的那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明白了高乃里于斯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头,而是水罐。
所以,他想用暴力把它夺过来。
“哼!”看守气冲冲地说,“你瞧,你这不是造反吗?”
“放开我的郁金香,”望·拜尔勒叫道。
“对,对,郁金香,”老头儿回答,“犯人老爷们的花招我们可全知道。”
“可是,我向你发誓……”
“放手,”格里弗斯顿着脚又说了一遍,“放手,不然我就叫瞥卫。”
“不管你叫谁,只要我有一口气,你就休想把这可怜的花拿走。”
格里弗斯气极了,第二次把手指伸进土里,从土里掏出黑乎乎的一个球根;望·拜尔勒呢,正因为自己保住了容器而感到很高兴,没想到对方已经拿到了里面的东西。格里弗斯用足力气,把已经发软的球根摔在石板地上,球根摔扁了,差不多立刻又披看守的大皮鞋踩得稀烂,再也看不出是球根了。
望·拜尔勒望着他破坏,并且看见了潮湿的残骸,明白了格里弗斯得意的原因,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哪怕是那个在几年前弄死贝利松①的蜘蛛的无情看守,听了都会心软下来。想把这个坏人除掉的念头,像闪电似的闪过这个郁金香培植者的脑海。怒火和热血一下子涌上脑门,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双手举起那个盛着毫无用处的泥土的沉重水罐。再过一刹那,他就要把它朝老格里弗斯的秃头上砸过去。
①贝利松(1621-1693):法国路易十四统治期间的一个文人,曾经在巴士底狱中关了五年,在狱中他养了一只蜘蛛。
一声叫喊,一声充满眼泪和痛苦的叫喊止住了他。这声叫喊原来是栅栏外面的可怜的萝莎发出来的,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举起双手,突然插在她父亲和她朋友的中间。
高乃里于斯一松手,那个水罐砰的一声摔得粉碎。格里弗斯这才明白刚才差一点遭到的是什么危险,气得破口大骂。
“啊!”高乃里于斯对他说,“你把一个可怜的犯人唯一的安慰,一个郁金香球根,都夺走了,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呸!爸爸,”萝莎附和着说,“你刚才干的是犯罪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