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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一笑,自侍应手上托盘又端起一杯白葡萄酒,“老同学,我们都喝了你不喝么?还是仍按老规矩,我们喝仨你喝一?”一旁陆沛涵也不含糊,几乎在沈一一问的同时亦已拈起一杯白葡萄酒,“叮”然再一声脆响后,俩丫头又是喝水一样的一饮而尽。
裴炯至此神情已全是惨然,拈在手里的酒杯仿似千钧重,自小厮混到大,他当然知道沈一一的酒量,且不管喝多少酒脸色都不变。不像他,人送绰号裴半瓶,半瓶啤酒都会面红耳赤,再多一口就倒了。是以曾经无论同学生日还是班级聚餐,倒在他面前的酒,要有一多半是沈一一抢着帮他喝。而若只得他们仨,俩丫头兴致上来往往偷几瓶沈沁柔自酿的米酒,然后到郊外寻一处清静所在,就那么席地而坐,摆三只小口杯撕两袋小零嘴儿,像真正的小酒鬼,她俩喝仨他喝一,同时不忘得得瑟瑟地调侃他:“好怂”……
浮生如幻,忆往昔固然惨淡苍茫,往前看又何尝有出路?在与沈一一这十几年的纠缠中,裴炯知,且一早知,他这一生都注定了将是一只、作茧自缚的蚕。这样,在沈一一与陆沛涵拈起第三杯酒时,裴炯终是狠下心,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能与她把酒言欢的时候不多。他能与她把酒言欢的时候,不多了。
纪小鄢是在沈一一拈起第四杯酒时过来的,过来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接过了沈一一的酒,轮廓分明的唇勾一抹浅笑,眉目间低婉着他惯有的专权霸道,“时候不早了,该去喂斑斑了。”这话听在别人耳里,怎么听怎么暧味,似孩儿他爹在跟孩儿他妈说“时候不早了,该去喂孩子了”。裴炯已浅浅泛红的脸霎时一窒,陆沛涵则好奇满满地追问,“斑斑?斑斑是谁?”
“斑斑喔,斑斑就是我们养的小猫头鹰啊。”沈一一笑眯眯答。殷朵儿这时也已走过来,一副正牌女友架势笃定立在裴炯身侧。沈一一兀自在笑,笑着同陆沛涵讲,讲白天她给小猫头鹰起名儿时,原本是想叫“小斑”的,因为那小猫头鹰长一身浅褐夹黄斑纹的细茸软羽,可——“他却不让叫!”
陆沛涵倒也极配合,捧哏似的紧问道,“为嘛不让叫?”
逗哏同学于是答,“因为跟他犯一个字儿呗!”一手指着纪小鄢,沈一一想起彼时该大叔微蹙起眉头虎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弯弯月牙儿,“他说,不许带‘小’!不许跟他犯一个字儿!所以才改叫的斑斑啦。”闻言裴炯紧紧咬住牙,殷朵儿手挽在他臂间他也没反应——果然他们已这么好了么?好得她提起纪小鄢时,一口一个“他”,那么自然那么亲。
轻轻揽住沈一一,纪小鄢再次道,“走了。小丫头。”
沈一一“喔”一声,转身之际却不忘问问陆沛涵,“小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喂斑斑?它吃面包虫,还吃连皮带骨剪得碎碎的老鼠肉!”身后陆沛涵发出好惊恐骇叫,“啊啊啊,面!包!虫!”沈一一笑得愈欢畅,陆沛涵不仅有密集物体恐惧症,还有软体动物恐惧症。她故意逗她的。真好玩儿!
她就这样一路笑着跟纪小鄢回了他住的南坡三号楼。途中鹅卵石小径沾了水汽略显湿滑,纪小鄢揽她愈紧,她也未挣扎。
进门后,触目所及是茶几上一只剔透晶莹的水晶杯,杯里淡金色液体烁烁盈辉。端起水晶杯,纪小鄢直直递到沈一一面前。沈一一默然接过,也不问是什么,就大口喝起来。杯中液体入口香暖,滑滑甜甜竟然是蜂蜜水。沈一一执杯的手指蓦然收紧,感动亦刹那漫卷于心,不用问、这蜂蜜水定是他一早令人备下送来的:在他阻止她喝酒前,在他带她回房前……
扬起的嘴角缓缓敛起,沈一一一口一口喝掉蜂蜜水。对面纪小鄢始终在静静望着她,望着她将杯中淡金液体喝得涓滴不剩,这才道,“以后别再喝酒了,小丫头。”
沈一一未置可否,隔片刻方小声嘟哝,“不用担心。我其实挺能喝酒的。还在上初中时,就已陪我外公喝伏特加。”轻轻叹口气,她神情一如长蛀牙的孩童馋糖果,“那入口瞬间整条舌头都似着火般的辛辣感觉,又刺激又过瘾,真是令人怀念啊……”
略略一挑眉,纪小鄢讳莫如深“哦”一声,旋即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酒。沈一一抻脖去瞅,熟悉的瓶身她见过,上面一行字母:S|MIRNOFF〡VODKA,可不就是她外公以前常喝的皇冠伏特加!莫非、这大叔要与她对饮?不是吧?他会那么好?正疑惑间,但见纪小鄢拔掉瓶塞,就那么嘴对嘴地猛灌了一大口酒,尔后转回来,站定她身前,高大身影挡住光,莫名让她有压迫。
沈一一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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