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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是成帝,瞻前顾后;也不若哀帝,沉耽美色。有时,梅舞见了他在灯下眉头深锁的样子心中只是不忍。又是一夜北风起,梅舞本静静坐在他身边,风吹进来,烛火摇摇欲坠,梅舞忙接过底下递来的外衣替他披上。他被梅舞服侍得惯了,便也任他这么留在身边,加之国事繁忙,后宫反而去得少。风阵阵呼啸,他不由咳嗽几声。
“主子。”梅舞的习惯却还改不过,依旧叫他『主子』,如今再无人才可与他争这天下,他心放宽了也就由得梅舞去。
“嗯。”他轻轻应一声。
梅舞忽觉很难开口,支支吾吾地道,“我当初还以为你必会废除新法。”
刘聍轻轻摇头,出了会儿神,低声道,“当初我也以为凭我的本事难道创不出一番治国之道么?可是,果然是极难的。王莽这人,是将相材料,却不合适坐大位,既有人打点好,我何必弃之不用?”
梅舞听他话里颇有无奈之意,知他这半年来受病痛折磨再无心力研究其他。他是极骄傲的人,本不肯沿用他人想出的改革之法,细细推敲后却觉可以保留,加之王莽伏罪书一节,索性顺水推舟力排众议继续实行新法。刘聍不若王莽,城府虽深,始终欠缺一些威信;他是带兵出身,素有威信,又是正统的刘家后嗣,虽说之前有朝臣提出由哀帝复国,但刘欣的病似乎比他还厉害些,何况一向耽于美色,不多日,也就无人再提。
梅舞道,“那也不必提了,这天下,在主子手下算是平安喜乐了。”
刘聍是文武全才,教给梅舞文的方面却少,国泰民安这些话从不存于梅舞脑中,平安喜乐已是他一生极大愿望,此刻顺口说来却不免有些不伦不类,刘聍笑一笑并不戳穿,道,“少给我戴高帽,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梅舞想,主子果然是精明,病里还是毫不放松,心中忽然后悔应了董贤,并不作声。
刘聍持着笔,蘸了蘸墨,只一笑,也不去管他,又批起奏章,静默良久,才听梅舞缓缓说,“主子你不想要他性命,便放他出宫就是。”
刘聍倒怔了一下,他原本城府极深,这几年更是持重,脸上一时看不出喜怒,沉静许久才道,“怎么一个个的都关心起他来?果然谁下了这位子便更讨巧些么?”
梅舞观察他脸色并不十分动怒,道,“他从前总算没对您赶尽杀绝,就给他们一条路,王莽的伏罪书明明白白,留着那人或是放了又有什么干系?”他始终不再提刘欣名讳。
刘聍沉吟许久,道,“那怎么成?我登基不久,朝中本已不稳,当初我并未打算放他,如今一个大活人在宫里走失了怎么成?”
“他病得重了,耽在宫里只怕送了他命。”
“宫里的太医还治不好他,这天下又有谁治得了他了?咳!咳!”刘聍又咳了几声。
梅舞咬唇不答,下意识轻拍他后背助他顺气。他缓缓叹一声道,“他的病比我还重么?”不等梅舞答话,又道,“小家伙,你操心的事情太也多啦。”
“我。。。。。。”
刘聍轻声笑道,“我知你担心我。”说到这里,并不再说,怔怔地出一会神,静默良久方道,“你日日叫人拦着旁人见我,我当真不知么?”
梅舞心中一惊,那一日,刘聍刚睡下不久,董贤求见,被他挡在门外,问清楚缘由后便一直思量能想个好法子将那人与主子永远隔开,却又不能害了那人。且不说一为旧主一为恋人,就是哪一天朝中大臣一挑唆,还不气煞了主子?他为刘聍所用后,一心一意都向着他,虽说不忍对旧主加害,却也顾不得太多了。刘聍的病需静养,太医虽不敢明说,意思却摆在那里,放不下手中事,病痛难愈,可刘聍又怎能放下?当日,他便像现在一般为难,低声对董贤道,“我知道了,待主子闲了,我会禀报,你先回吧,莫扰了主子午休。”
董贤点点头,没再坚持。
他却在心中想,始终要解决了这事,不为答应了董贤也不为刘欣,只为主子的身体也要解决了这事。主子虽未明说,但刘欣便像一块大石压得刘聍食难咽寝难安,这一层并不难看出。
“他倒有什么要求了,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不许遗漏一字!”刘聍提高声音,将怔怔出神的梅舞思绪拉回。
梅舞颇感为难,嗫嚅道,“主子,是我考虑不周。。。。。。”
“你仔细说给我听!”刘聍脸一板,打断他话,沉声道,“莫跟我眼前弄鬼。”
梅舞垂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主子可不能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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