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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上校先生,这是干什么?”他问负责伴送他的军官。
“你也看得出来,先生,”军官回答,“这是个节日。”
“啊,一个节日!”高乃里于斯说,用的是一个早已和尘世的欢乐绝缘的人才有的那种凄惨冷漠的声调。
接着,沉默了一会儿,马车又往前走了几步,他问:“是哈勒姆守护神的节日吗!因为我看到很多花。”
“的确是一个以花为主的节日,先生。”
“啊!多甜蜜的香气!啊!多美丽的色彩!”高乃里于斯叫起来。
“停一停,让这位先生看看,”军官在一阵只有军人才有的怜悯心的驱使下,对赶车的那个士兵说。
“啊!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望·拜尔勒伤心地说,“不过,别人的快乐,对我说来,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快乐;求你别让我受这份罪吧。”
“随你的便。那么就走吧!我吩咐停车,是因为你要求过我,也因为人家说你爱花,特别是爱今天这个节日所庆祝的那种花。”
“今天庆祝的是什么花,先生?”
“郁金香。”
“郁金香!”望·拜尔勒叫道,“今天是郁金香的节日?”
“对,先生,不过,既然这个场面你看了不愉快,我们还是朝前走吧。”
军官刚打算下命令继续朝前走。
但是高乃里于斯阻止他,有一个叫他痛心的疑窦刚钻进了他的脑海。
“先生,”他用发抖的声音问,“今天是颁发奖金的日子吗?”
“对,颁发黑郁金香的奖金。”
高乃里于斯的双颊涨得通红,浑身打颤,额上冒出汗来。
接着,他想到他和他的郁金香不在场,这个节日一定会因为缺少一个人和一朵花做庆祝的对象,而中途停止。
“唉!”他说,“这些善良的人们都会和我,一样不幸;因为他们不会看到他们特地来参加的盛典,至少不会看到完整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我的意思是,”高乃里于斯缩到马车里,说,“除了我认识的一个人以外,黑郁金香谁也种不出来。”
“这么说,先生,”军官说,“它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种出来的了;因为整个哈勒姆的人都在欣赏的,正是你认为种不出来的那种花。”
“黑郁金香!”望·拜尔勒把半截身子探到窗外,嚷道。“在哪儿?在哪儿?”
“那边的宝座上,你看见了没有?”
“我看见了!”
“好!先生,”军官说,“现在得走了。”
“啊,可怜可怜我,发发慈悲吧,先生,”望·拜尔勒说,“啊!别把我带走!让我再看看!怎么,我看到的是黑郁金香,很黑很黑的郁金香……这可能吗?啊!先生,你看见过吗?它一定有杂色,一定有缺点,也许还是染成黑的;啊!如果我在那儿,就可以肯定了,先生;让我下车,让我近一点看看,求求你!”
“你疯了吗?先生,我能这么办吗?”
“我求求你!”
“可是你忘了你是犯人吗?”
“我是个犯人,不错,可是我是个有人格的人,我用人格担保,我决不逃走;我不会逃走的;只要让我看看花!”
“可是我的命令呢,先生?”
军官又打算命令士兵朝前赶。
高乃里于斯又一次阻止他。
“啊!宽大一点吧,开开恩吧,我整个生命都要由你的同情来决定了。唉!我的生命,先生,也许不会很长了。啊!先生,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先生,你不知道我心里和脑子里作着怎样的斗争!因为,”高乃里于斯在失望中继续说,“这会不会是我的郁金香,会不会是从萝莎那儿偷走的郁金香?啊!先生,一个人种出了黑郁金香,只看到它一眼,看到它完美无缺,看到它是艺术和大自然的杰作,然后又失掉它,永远永远失掉它,请你想想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一定得下车,我一定得看看它,然后只要你愿意,尽可以把我杀掉,不过我要看看它,我要看看它。”
“住嘴,坏蛋,缩到车子里来,你看,总督殿下的卫队和押解你的兵士已经碰头了;要是亲王看到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或者听到什么声音,你和我都得倒霉。”
望·拜尔勒为自己担心,更为他的旅伴担心,往车后面一靠;不过,他连半分钟也不能支持,头二十个骑兵刚过去,他就又趴在车窗上,指手划脚地向正好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