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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还只是写指示国民经济要点等一般文件,尚且“心思拙滞,不能下笔”,“思之怅然”,如果政治性大文章,有时那就更加难以下笔了;试想,一个人,一年到头,整天到晚,绞尽脑汁,为蒋介石一个人写文章,蒋介石此人并非文盲,也有文字水平,但他是一个搞政治的人,他有他的思路,叫陈布雷改来改去,有时改了十七八遍,这叫任何一个人也受不了,有时非要按蒋介石的思路去写,陈布雷内心之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只好徒呼“余今日之言论思想,不能自作主张、躯壳和灵魂,已渐为他人一体。”过了两天,8月9日日记中又有一记载:“……委员长核定致各省政府治水利及国民经济建设之电稿即交××等(字迹不清),分缮数份,下午四时拍发,一面专送中央通讯社发表,并交与秘书译英文,数月来几经斟酌之一篇难文章,今日告一段落,心中为之一快,然此后如何实行,又一难题也。”这篇难题文章算暂时批准通过了,可是今后还有“难题”,此难题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官样文章是否能实行?一是今后这种难题文章是否还有,陈布雷后来还是碰到许多次,陈布雷所以心中始终想脱离侍从室,跳出这一圈子,这种心迹,在日记中多有反映,何况不仅仅是写文章,还有政治圈子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使这个书生难于应付,如1935年11日30日日记中记载了“一中全会后之中枢政局兼华北情形”有一段记载特别明显:
……邹海滨先生来访提出意见十项,除积极对外及中枢改造外,其余皆为人事问题,而蒋先生有所要求予,不愿参加意见,允为转达,但心中非常不快,以为天下最苦之人莫过于有权可以给人一些什么的人,而天下最舒服的人乃是昂头天外可以伸手向人家要求什么之人也。趁火打劫有挟而求则又当别论矣,对付此等人之办法唯有请君入瓮,使之易位而处,俾不复得站在圈子以外,以名位自居而也要尝尝“被人家等逼迫,被人家责骂,还要忍气吞声来敷衍人家”之痛苦,但自民国十六年以来,更迭上下亦既多矣,忽而参加中枢,不负责任而去,忽而倦于反对,又思不负责而来最丑劣之局面,无过于民国二十一年之春,然而当时拂袖离京,置国家于孤注一掷之政治家,至今仍腆然列中枢要地,而不知愧也,此负责者所以终不能将国事整理之总原因欤,在政治舞台静观若干年,大抵皆“只见和尚吃馒头,没有看见和尚受戒”之垂涎者流,苟知僧必受戒,此次中委选举,亦不致光怪陆离,有此现象,至如余者明知做了和尚必须受戒,且自知这一副皮肉是禁不起灼热的香来燃烧,但亦不知不觉间被动的剃度了,做一名啼笑皆不由己之香灯侍者,真不知前生作了什么孽,乃蒙此不白之大冤也。……十二时寝。
陈布雷编《西安半月记》之谜(2)
这一长段日记并非是指蒋介石,而是指中枢中一翻来覆去之大政客,我疑是指汪精卫,因有十几字被用墨笔涂掉了,这一段日记的关键是陈布雷自省“做了和尚必须受戒”可是“自知这一副皮肉禁不起灼热的香来燃烧”,“但亦不知不觉间被动的剃度了做一名啼笑皆非皆不由己的香灯侍者”,而且还大发牢骚“真不知前生作了什么孽”,陈布雷不愿从政,而已经从政,卷入了政治圈子,心中懊悔不已,这就是后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最根本的原因。
紧接着1935年12月6日日记中陈布雷就记下了想辞职的想法:
……以昨晚谈话太迟,且闻有将任予为中政会副秘书长消息,心甚紊乱,予自审作一秘书,承命为例行工作,必勤必慎则就为之,若责以周旋肆应,综览会务,则个性绝非所近,数年来浮沉人海,唯赖心无希冀,得免他人之忌,今必强之,居繁要之地,几何其不公私两毁乎,念之殊为悒悒……
但是,蒋介石一定要陈布雷这个“皮肉禁不起灼热的香来燃烧的”“香灯侍者”上台,陈布雷真是苦恼极了,第二天,也就是12月7日日记中记下中常会、中政会选出中常会胡汉民为主席、中政会汪精卫为主席,“均以蒋先生副之”,下面就是有关他自己的事了:“中政会设正副秘书长,顾孟余为正秘书长,而以予副之,昨晚专函辞谢,竟不发生效力,今日在大会又不便单独言辞,任务日重,孱躯如故,念念殊为惴惴,会毕后偕佛海回寓,谈商久之,终不得摆脱之法,”下面还记下了程沦波、蒋伯诚、邵力子夫妇与其谈话,陈布雷辞职之心还不死,“夜八时赴军校官邸,谒蒋先生,对中政会事仍拟恳辞,未获允许……”以后,陈布雷心情一直很坏,且看12月13日日记:“……昨晚虽睡定八小时,但连夜多恶梦,心思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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