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1/4 页)
在当今的时代,任何一项高科技事业,都是众多领域先进技术的荟萃,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中国这样一个穷国,之所以能在两弹一星事业上异军突起,处于世界的领先地位,就是在于共产党高度集权的领导体制,它能够高效地集中国家的整体实力,把蕴涵在国民经济各个部门中的潜力调动和挖掘出来,集中于一点,形成强大的攻关突破力量。原子弹既是一项科学研究,也是一项庞大的国家工程。在理论和技术上突破了,实现它的关键就看组织了。尤其是再加上上世纪60年代为民族独立、国家富强而艰苦创业的团队精神,奇迹就出现了。这是任何一家公司、企业采用经济杠杆都难以做到的!
现在有些人要算清原子弹的成本了。把这些统统折换成钱,这当然也不失为一种算法,市场经济嘛!但是,即使是市场经济恐怕也不都是用钱能算得清的。抗洪救灾,动用了那么多部队,难道都要加在农产品头上?三峡大坝,用了上千个亿,航运、灌溉、防洪、气候调节,难道也是谁受益就收谁的钱?企业有企业的算法,国家有国家的算法。
我认为,父亲的成功正在于他悟到并把握了这一点。
在中国共产党内,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造就了一批有特殊才干的领导人。他们非常实际,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能抓住第一手材料;他们又很有悟性,很聪明,能够迅速进入情况,抓住要害。当他们涉猎一个全新的领域,当他们面对许多从未见过的纷杂事务,当他们面对艰深的科学原理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学术报告和问题时,他们就有这个本事,能很快地领悟到事物的要害所在,能迅速地抓住问题的症结,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有“准备期”,也没有所谓的“鸿沟”。一切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从外行到内行领导者的跨越。他们不是专家,也永远成不了专家,甚至他们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专家,而且,如果他们一旦成为了专家,可能就一事无成了。奇怪的是,在他们领导下的专家,无不对他们信赖、敬重,赞叹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我可以毫不掩饰的自豪地说:我的父亲,就属于这样的领导干部。
20世纪60年代中期,中国人做成了最为扬眉吐气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炸响原子弹,另一件是建成大庆油田。说到大庆,我想起了余秋里。我觉得,余秋里在中国石油工业上的作为,和父亲在原子弹上的作为非常相似。余秋里原是总后勤部政委,1958年1月,毛泽东亲自找他谈话,称他“儿童团”,说他“精力充沛”,要他和年长他10岁的李聚奎上将对调,出任石油部长。这时的余秋里,可说对石油工业一窍不通。但是,当他用很短时间了解了中国的石油勘探状况后,几乎凭第六感觉,就决定将石油勘探的重点转向东北的松辽平原。当松基3井果然喷油后,他立即强烈地预感到松辽平原可能会有“大突破”,于是决定把1960年的石油工作重点转向松辽地区,并正式给中央写报告,请求1960年开春在松辽地区搞一场石油大会战。中央批准了这一请求——赫赫有名的大庆油田就这样在中国经济最困难的时期,在一场历时1000多天的轰轰烈烈的大会战中诞生了。1963年,大庆建成了中国最大的石油基地,1965年,中国的石油已经完全能够自给。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时代的语言是:中国人靠“洋油”过日子的时代永远结束了!
当然,父亲也想去学。我哥哥至今还记得,那时候,父亲专门找了一张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贴在饭厅的墙上。哥哥从哈军工放假回家,父亲还要考考哥哥,但我发现他自己压根没有朝那张表上看过一眼。后来我哥哥说我讲得不对,他记得元素周期表上明明画了两个红圈,标示出了铀235和铀238。其实,他的确不需要下大力气去学这些。需要他们的是深入到第一线的吃苦精神和实事求是的态度;需要的是慧眼识人、任人唯贤和组织协调的领导艺术;需要的是敏锐的洞察力和决断拍板的魄力和勇气;需要的是能够影响和鼓舞周围人的激情和信念;以及那么一点点的灵气。
2 周恩来和中央专委
在今天众多描写两弹一星的作品中,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多是毛泽东“中国也要有原子弹”的高瞻远瞩;是陈毅元帅那种“当了裤子也要搞原子弹”的决心;是许许多多的科学家、工程技术人员、解放军指战员们顶酷暑、冒严寒,在戈壁滩上贡献自己青春的艰苦奋斗的感人事迹。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颗原子弹的高层领导者们是如何来组建这支大军,指挥这项事业的呢?
光阴似箭,一转眼便到了1962年下半年,那份要在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