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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载圳这句“英雄无用武之地”堪堪戳到痛处。他阴沉沉瞪了祝载圳半晌,忽而嘴角一扯,冷冷道:“那就请祝旅长成全了,吴某既然已废了,今儿就非拿这两个戏子试靶子了。”
祝载圳望着他,淡淡道:“我不成全——有我在,吴营长这靶子肯定打不成。”吴志南眉头一挑:“哦?祝旅长是要再拿军纪治我?”
祝载圳道:“吴营长是战场上杀回来的真汉子,祝某要是动辄就搬军纪出来,那倒真是仗势欺人了。” 他从腰后掏出那支勃朗宁,放在两人中间的几上,又道:“靠耍花腔吃饭的是他们戏子,当兵的拼的是真刀实枪。吴营长,愿不愿和祝某试试?”
吴志南一怔,随即明白了他意思:“祝旅长当真?”祝载圳拿起枪,道:“枪都掏出来了,还能说笑话?要是祝某输了,不但这个楚流云随你处置,从此也再不插手吴营长贵干。”吴志南盯着他一笑:“行。要是吴某输了,以后也唯祝旅长之命是从。”说完转身猛地手一扬,一道银光便闪电也似,直向台上楚流云射去。
几乎同时,祝载圳跟着一抬手,“砰”的一声枪响,那道银弧在空中戛然而止。台上楚流云骇得失声惊叫,在林迁胸前伏得更紧更低了。
吴志南颇为吃惊地看了看他:“还有两个。”祝载圳掂了掂手里的枪,只道:“吴营长请便。”
又是一道银弧抛出,在空中高高飞旋,枪响处银光飞溅。就在电光火石间,另一道光影也平直地飞向戏台,利箭般射向林迁的膝盖。
祝载圳余光瞥见,一枪击出后,手臂压低,一指扣下扳机。
一团烂银在台边轰然炸开,琳琳碎屑正迸落在林迁脚下。
祝载圳放下枪,缓缓道:“吴营长,承让了。”吴志南怔然望着他,点点头道:“吴某认输。心服口服。”祝载圳只是一笑:“雕虫小技,可比不上吴营长战场上横刀立马。”吴志南叹口气,道:“输了就是输了,以后祝旅长有话就吩咐——吴某说话算数。”
吴志南去后,林迁和楚流云便被赵玉才推了下来:“还不快去谢谢祝旅长解围呢!”楚流云经了这一场,全身都酥软了,转眼瞥见林迁抿紧唇角,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先开了口:“多谢祝旅长搭救。”因他身上着的还是戏装,便依着戏里的身段福了福身,祝载圳看得不由一笑,十分客气道:“不敢当,全怪在下治军不严,有得罪林老板、楚老板的地方,还请多见谅。”
这话说得极是正经,却因眼底那点笑影,若即若离地落在林迁平淡的脸上,就颇有了几分暧昧意味。林迁仍是没说话,赵玉才见状却暗中推了他一把,一壁陪笑道:“哪里的话,敝班总是多亏祝旅长关照。”祝载圳道:“家父生前最喜欢贵班的戏,以后若有事,赵老板知会在下一声就是了。”说罢瞥一眼林迁,点点头道:“时候不早,告辞了。”赵玉才就势道:“祝旅长慢走——逸仙,还不去送送?”
祝载圳本已转了身,闻言却忍不住回头,望着林迁,眉头一挑。林迁不好再默,只能看一眼自己身上戏装,道:“那请祝旅长稍候,我先卸了装。”他是满心指望他来一句“不必了”的,孰知祝载圳竟笑笑,道:“好,我等着。”
竟是真的等着。林迁在后台洗了粉彩,换了衣裳出来,瞧见他正站在街口的路灯下,手里的烟只剩了个尾,远远看去,那点火红就像燃在他指间似的。见他出来,那点火星就从他手上滑落了下来,未及落地,便星星湮灭在暗夜里。
他走了过来,敞开的大衣下摆随着步伐展动,又朔朔地扬在风里。直到林迁跟前三步远方站定了,看他一眼,低声道:“走吧。”
林迁原以为不过是送出门外几步,孰不知祝载圳因为要见胡宪贞,故意把车停在离戏院两个路口的巷子前,步行走去很费些时候。林迁与他相隔尺余并肩走着,虽不曾转眼看他一霎,但只因夜晚的街巷格外的静,对方的呼吸举动、衣振足音便不分巨细都落在耳中,虽细微却又惊心——就像三岔口那出戏里的摸黑开打,听风辨物,草木皆兵。
然而周遭却是如此宁静的夜色。街头空荡,只有两人默默相伴而行,任昏黄的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投到对方身上——这一幕若在外人的眼中,几近是温存的了。
林迁正在想得出神,身旁祝载圳却忽然开口问道:“林老板是南方哪里人?”林迁怔了怔,便道:“不,就是奉天人。”祝载圳“哦”了声,想是颇为吃惊:“我一直以为你是南边儿的人——看模样说话可全不像。”林迁淡淡道:“宣统三年,关外大鼠疫,一家子就剩了我,就跟着师傅到关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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