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回 叹因缘大夏郡主疑窦丛生 念亲妹野利公子破釜沉舟(第1/4 页)
镇戎军南北门有锁阳河流过,此刻城门均有重兵把守。
青骢马飞驰,北笙胸口重伤流血不止,但是头脑却依旧飞快运转。按照张元此前的密探说法,这锁阳河每日子时开闸,卯时关闭。现在约是丑时,若是如此,锁阳河还有可能开闸。
这镇戎军的地形北笙已经烂熟于心,三面环山皆天堑,锁阳河、固原河两条护城河绕城,是镇戎军的唯一出路。入城时,由固原河而来,重兵把守,耿傅更是立于城墙之上。北笙打马飞驰,一路往锁阳河赶,目前只有锁阳河的闸门可以使她脱身。
她亦知道,既然她能想到这一个出路,那么宋军也能想到,不知道战奴能拖延宋军到什么时候。而自己的硕哥哥是不是会放战奴一条生路?
一想到徐硕,北笙心内五味杂陈。
那顶轿中坐的竟然是徐硕!他定是有备而来。他竟然没有认出自己?又或者他明知是北笙亦使出一剑,北笙心内忽的翻涌,几乎流泪。两国交战,何谈顾念,即便是耳鬓厮磨之人,刀光剑影亦无定数。若说那徐硕到底对自己有几分真情,此刻北笙竟然有些泄气,在家国面前,两个人的感情如此渺小,今日若非战奴,她野利北笙定然丧命于徐硕之手,她能怪他吗?她能怨他吗?
青骢马飞驰,北笙数处伤口皆在流血,意志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她久战沙场,亦明白自己这伤势不便久撑。那马一路沿着锁阳河往南走,南山门便是锁阳河闸门所在之处,而闸门在锁阳河底,按照平日里北笙的水性,定然不是问题,但是此时重伤在身,北笙用残存的意念告诉自己,今日这锁阳河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想她野利北笙大小姐,何等英姿,竟然今日死于这暗夜中的一条无名小河,葬身鱼腹。不过又转念一想,历来都是“战场白骨缠草根”,这战场,并不因为他是战奴,你是大小姐,他是大将军,你是百夫长就给你不同的结局。
想那秦皇汉武,想那陈胜吴广,高低贵贱,谁又逃得过白骨之命运?
想到此,北笙将心一横,下了青骢马,对着暗夜中的锁阳河一拜,爹爹、哥哥,北笙今日此去凶多吉少,若是无回,便是我们在下辈子再聚。
锁阳河水,是黑色的,刺骨之寒。北笙已经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勉强撑住意志力,往那河水深处游。
闸门?闸门在哪里?
北笙摸索着,一点点往前,但是锁阳河并未因为她那顽强的意志而变得明亮,这锁阳河从未有过闸门,锁阳河从来都没有开过闸……
某一刻,北笙心头雪亮,锁阳河前方似乎有无限光芒,将她包裹,她就在这光芒里慢慢安睡。
镇戎军军营。
韩琦坐于帐前,心情大好,大赞徐硕之计高明。
却说当日王珪退兵,韩琦一筹莫展,听从刘幼慈建议,召徐硕徐致澄前来镇戎军支援。
徐硕听那韩直一番言语形容,便对前方阵势了然于胸。
这夏军此番进攻之地是三川寨,但其目的在于镇戎军。不论是王珪还是其他三位都监,都无法进入镇戎军,一旦城门洞开,后果不堪设想。放进来的不仅仅是援兵,更有那无孔不入的西夏军。
便着了陆飞扬率3000人马,连夜从金明县往镇戎军进发。而自己则率500轻骑,与那韩直先行一步,趁夜赶至镇戎军,由北戍门后的山道进入镇戎军。
观镇戎军周边情势,便心生一计,放出河道开闸之言论,命探子广为散布。那张元果然中计,派出轻骑潜入镇戎军,而徐硕与韩琦便来一个瓮中捉鳖。只是未料这“鳖”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野利北笙。
此刻,徐硕依旧是眉头深锁。
数个时辰前,他镇戎军城内遍寻北笙而不得,试想一重伤女子,对城内布局亦不熟悉,还能藏到哪里?城内百姓知近日征战将起,均关门闭户,谁有胆子收留一个重伤的西夏女子?
徐硕心急如焚,几欲将那镇戎军翻了一个遍。
“哥哥莫慌,你忘了那个战俘了么?我看他像是一个贴身的侍卫。”
亏得幼慈提醒,徐硕命人带上战奴,几番询问,徐硕心内雪亮!
却说那战奴被俘,抱着必死之心,忽遇徐硕询问,知他是有心要救大小姐,也不纠结,竟是将西夏前计合盘托出。
探子放言,东面固原河日酉时开闸一次,引流泄洪,到了亥时关闭。这是徐硕与韩琦之计,二人听罢自然是了然于胸。不想战奴又言,锁阳河在子时开闸,卯时关闭。
“你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