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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没有看出个名堂来。傅兰雅说:“仲芳,你给曾中堂说说。”
仲芳走到圆球旁边,对曾国藩说:“老中堂大人,这是制造局全体洋人朋友送给您的一件礼品,它叫地球仪。”边说边用手轻轻一拨,那球绕着铁棒转了起来。
地球仪!这真是一件新鲜把戏,曾国藩过去没有听说过。
“洋人朋友听说老中堂要来视察制造局,忙了几天,由傅兰雅先生指导,做成这个地球仪,全世界各国各地都在这个球上。”
曾国藩背手来到圆球旁,问:“中国在哪里?”
“在这里。老中堂请看。”仲芳把地球仪转了半圈,熟练地找到了中国。
“上海呢?”曾国藩又问。
“这儿。”仲芳用手指在一个小黑点上。“这边就是海了。”他边说边旋转圆球,手指画出了一条横线。“穿过大海,就到了科尔先生和史蒂文生先生的家乡——美国。”
曾国藩凑过脸去看了一眼。仲芳又用手指画了一条线,落在一个曲线圈圈内,说:“老中堂请看,这就是傅兰雅先生的家乡——英国。”
曾国藩边看心里边想:“好聪明的洋人,用一个球就把世界各国都包括进来了,要不了半天,各国的地理位置就会记得一清二楚。”本欲大大地称赞一番,想一想,又把话噎了下去,只是浅浅地一笑,说:“谢谢各位,我收下了。”
仲芳指挥工役抬下去。正要出门时,傅兰雅叫住了他。傅兰雅走过来,笑吟吟地对曾国藩说:“曾中堂,我要向您推荐一个人才,这位聂仲芳先生今后一定可以成为贵国一位大企业家,他很有经营管理的才干。”
聂仲芳进门的举止就已博得曾国藩的注意,这时又听傅兰雅如此称赞,便和气地问:“聂仲芳,你这样轻的年纪,就受到傅兰雅先生的赏识,不简单呀!”
聂仲芳谦虚地回答:“这是傅兰雅先生对年轻人的偏爱,我其实什么能力都没有,只是喜欢向傅兰雅先生和其他各位洋先生请教。”
“年轻人好学好问,就是最大的优点,凭这一点,今后就前途可观。”曾国藩望着这个年轻人,亲切地问,“你是哪里人,父亲做什么事?”
“卑职名叫聂缉槻,贱字仲芳,湖南衡山人,父亲聂亦峰,在广东高州做知府。”
“你是聂亦峰的公子?”曾国藩颇为惊喜。
“老中堂认识家父?”聂仲芳吃了一惊。
“岂止认得,”曾国藩开朗地笑道,“你的父亲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真的?”聂仲芳乖觉地双膝跪下,叩头,“老伯受侄儿一拜。”
“起来,起来。”曾国藩笑道,“傅兰雅先生说你有经营管理之才,我这个做老伯的心里也高兴,明天上午你到我这里来聊聊,我要看看你跟着容会办和各位洋先生学得怎样?”
三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次日上午,聂缉槻来到驿馆拜谒曾国藩。他知道老伯是位严谨的理学名臣,便脱去素日常穿的西服,换上一套簇新的长袍马褂,将备用的数据单从西式皮公文包里取出,放进袖口夹层里。这一身打扮果然使曾国藩见了更觉顺眼。他自己则随随便便穿了一件旧布薄棉袍,斜斜地靠在松软的藤椅上,完全是一副长者见晚辈的随和姿态。
“你父亲身体还好吗?”曾国藩端起茶碗,慢慢地吹了一口气。
“家父这两年也常生病,精神还不如老伯您健旺。”聂缉槻端坐在对面一张绒布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白底蓝花景德镇瓷杯,他没有想到要去动它。
“你父亲比我小几岁,功名不算太顺遂。”曾国藩像是沉湎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他的诗做得比我好。人也长得清秀,有南岳才子之称,为人豪放洒脱,大家都喜欢和他交往。谁知科场蹭蹬,道光乙巳、丁未、庚戌一连三科都告罢,朋友们都为他叫屈,他自己倒无事一样。咸丰二年壬子科,他高中二甲第八名,众人都以为他必入翰林院无疑。朝考下来,他喜气洋洋地把诗拿给我看。诗写得真好,既有太白之才气,又有馆阁之庄重,场中诗少有做得这样好的。谁料榜一公布,翰林竟没有他的名。我为他惋惜。他却笑着说,当县官也好,天高皇帝远,我就是百里诸侯,平生才学都可以由我展布。仍旧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仲芳,这就是你父亲年轻时的性格。”
曾国藩近来喜欢回忆往事,也喜欢跟年轻人谈往事。今天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是个俊秀人才,而所谈的又是他的父亲、自己的同乡老友,如此叙谈往事,不啻人生一种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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