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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过来拍她肩,端午问:“腊腊,手又肿了?”
腊腊眼皮发红,楚楚可怜。她和端午差不多大,俩人是最好朋友。
腊腊为了防止双手变大,夜间常叫别人用布条狠勒她手指。这样,手指常会肿痛。
端午把她拉到角落,弄了凉水,替她擦擦手指,再抓着她手腕,对她十指吹气。
腊腊手指抽搐,端午悄声问:“弄疼你了?”
“端午……你……今晚上……”腊腊的脸色非常苍白。
端午笑了。她牙齿不够整齐,这点美中不足,配上她灵动的眸子,有时反而显得俏皮。
她摸了摸腊腊下巴,说:“我没事。别担心。你忘了我是五月五日生的,辟邪!”
腊腊从小没主见,又胆小。全靠端午替她挡风周旋,才至今平安,混在舞女队里。
端午感到丝担忧,遗憾。若是自己离开了,腊腊可怎么办呢?
她心里难过,并不想让腊腊看出。
想了想,她把自己脖子里的那串漂亮贝壳摘下来,套在腊腊颈项。她抚摸腊腊发辫说:“我和你认识了十几年,从没像样东西送给你。我这串贝壳,大家都眼馋,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你。你以后少哭,学会看脸色。万一他们要赶你出交易屋,你求求八娘子,让她收你当徒弟。她教我的那些,我可没藏私,全都暗暗教了你,你可别忘了。”
八娘子,是交易屋和库房的“管事”。端午十岁进入珍珠屋分拣珍珠,因为动作快,废话少,入了八娘子法眼,成为她“独门技艺”的学徒。这事虽然秘密,但是端午并没瞒着腊腊。
腊腊捧着贝壳链子,落了泪。
端午想自己的安排,大概被她猜着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她不可能一辈子罩着腊腊。
她拍了腊腊的头,骂:“你就这点出息!手还肿着,先回去歇着,我找人替你。八娘子面前,我替你遮掩。”其实,她看着腊腊哭,自个儿也鼻子发酸,因此下决心早点把她支走。
铃铛声响,八娘子板着那张凸眼阔嘴的牛蛙脸,在帘幕旁出现了:“端午?”
“好了,好了!”端午甩了斗篷。
她的穿着和别的舞者一样。裙子及膝,春衫刚到腰眼上。放中原,叫伤风败俗,但在炎热的廉州,是少女普通的装扮。
端午捧着一盘珍珠,领着舞队到了屋子中央。客商们的目光,让她想到狼群。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那种视线。他们只是买家,而她只要卖出珍珠。
她踮起足尖,笑容可掬,旋着托盘,用清脆嗓音唱道:“灿烂金舆侧,玲珑玉殿隈。昆池明月满,合浦夜光回。”
她脸上焕发出青春光辉,与珍珠光泽相映,像是月下蝴蝶,正待破茧而出。那流动的小小影子里,好像蕴含火山之热力,不禁使观者惊叹。
每当端午舞蹈的时刻,她会忘记一切。她不想自己是奴隶,只化成海天里的一颗珠子。
她藏在贝壳里,等待一百年,一忆年,只要有人能珍惜,多久都行。可是……
端午唱罢,目光凝注于最上首的位置。她来到八娘子身边五年,那个座位总空着。
有个商人掏出块绿色玉石,对端午说:“小姑娘,我这块独山玉,换你们几颗珠子?”
端午一手托盘,一手对着烛火审视玉石。
她的眸光流动,从托盘里掏出十颗小珍珠来。
那商人面色紫涨,下不来台,嘎声道:“才给我十颗‘正千’小珠子,你存心消遣老子吗?”
端午促狭一笑,低声说:“老爷开玩笑?一千颗一两的珍珠,才叫‘正千’。我给你的,是货真价实八百颗一两的‘八百子’。老爷这块叫独山玉吗?看我年纪小,消遣我才是真的吧?这分明是块巴山玉。玉皮不细,光泽如腊,要不要我找块好玉敲下声,定然比真货沙哑。”
她说话始终含笑,偏着头,像是不当真。所以那商人虽被点破,却不当众丢脸。
他恨恨抓了珍珠,道:“算你厉害!”
“多谢老爷成全!快记账上。”端午到了另一个女孩面前,看她跟老商人讨价还价。
那女孩还是新手,被老商人砍得没有招架之力。
端午担心她挨打,笑嘻嘻说:“爷爷,让我看看成不?”
那老商人认得端午,不肯道:“叫你看了,我还有本吗?”
端午说:“啊呀呀,爷爷冤枉死我了。您走南闯北,威风凛凛,所向披靡那么多年,还能让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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