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部分(第1/4 页)
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至少,也特合他的心。尊礼,不崇奉为皇考,怎么尊?圣上现是皇帝,称他生父不称皇父,能称什么?”
“依你怎么说?”太后问。
保吉看出太后真是没了主意,便道:“太后恕奴才无罪,奴才才敢说。”
太后凄然一笑:“慈寿宫还有几个人哪,什么罪不罪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吧!”
保吉这才大胆说道:“依奴才说,咱们慈寿宫与官家已经有过不少误会,凡事该多栽花少栽刺了。别的不说,图个安逸。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一句话提醒了太后,叫她想起入宫以来的许多事情。细细掰开了一瞅,可不是吗?几件大事,从温成皇后封谥到英宗立嗣承继大统,甚至二哥曹偕被杀,哪一件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可已经表过态,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呀!
“已经下过手诏,怎么往回挪呢?”她终于犹豫道。
保吉一笑:“太后放心,根本用不着咱们挪。这事不会就这样完了,中书还会提的。到时候,只要顺水推舟,重新有个态度,就结了。”
太后这才释然,不去多想它了。
中书想休战,反对派却不答应,一定要见出结果,才肯收兵。吕诲、司马光一直是坚定的“皇伯”派,坚决反对称皇考,首先站出来叫板,不准朝廷含糊其词,是黑是白,必须拿出意见。已经罢出的富弼,也骂韩琦、欧阳修背叛仁宗,带累圣上,谄佞邀赏。爱较死理的范镇已经做到翰林学士,恰好判着太常寺,专管礼仪祭祀之类的事情,还能不说话吗?反对派又多了一个得力干将。
这里正硝烟弥漫呢,老天成全,来了一场淫雨大水,好比陡然降下一座火药库,反对派斗得更凶了。
八月雨季,一连下了几场暴雨。俗话说,“城里的雨,乡里的风”。城里排水原本不如乡下流畅,随便几点小雨,就沟满池满,到处洪水泛滥了。开封地势又较为低平,加上穿城而过的几条河已经好久没怎么疏浚,几场雨下来,就墙倒屋塌,到处冒水了。这事前几年也有过。不过,数这次来得邪乎:皇宫里面也进了水,打开西华门放都放不及,硬是连冲带泡,将卫侍们的岗亭与值班房都弄倒了。皇上坐在崇政殿等候群臣朝参,连韩琦在内,一共才来了十几个人。其余的,全都叫水堵住了,来不了啦!派人一查,有名有姓的官兵百姓,一共死了一千五百八十多人!
害怕天人感应的皇上,自然又要老戏重唱:下罪己诏,广泛征求意见。这种时候言事,总是逮什么说什么。上回说的,不是立嗣与驱赶狄青吗?这回,除了濮王尊礼没有别的大事,那还能白白放过?
司马光、吕诲当仁不让,率先开炮:灾变是冲着尊礼濮王为皇、对太后不孝来的,只有改了,才能应付天谴。因为屡次上书达不到目的,知道是几个权臣作祟,笔锋所向,自然要指责权臣跋扈专权:要想逃脱天谴,还有一个条件,就是皇上必须收回权柄,不叫大臣舞权作奸。好像天倒是他们家开的,由着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大同小异的话,说的也非止一人。
可朝廷置若罔闻。吕诲就将矛头,直接对准欧阳修、韩琦一干人了。骂欧阳修首倡邪说,背叛仁宗,导谀人君;韩琦则是自恃勋劳,专横跋扈,勾结朋党,天下只知道韩琦快意恩仇,根本不知道陛下还有威福。甚至连豺狼当道,奸邪在朝之类的话,都统统骂出来了。又一连上了十几章,请求朝廷严惩他们,表示坚决与他们誓不两立。中书的其他人,像曾公亮等,自然也在攻击之列。跟着扯旗的,也有不少。
不过,这回,中书几个人不一样了。韩琦是个强梁的人,轻易不认输;欧阳修不仅是文章宗师,也修过唐书、五代史,历史懂得也老多。底下愈攻愈猛,他们终于上书自辩了。不过是引经据典,说称皇伯怎么怎么荒诞无稽,只有皇考才天经地义。说到天谴,他们更反戈一击:关于尊礼濮王,朝廷一直慎之又慎,始终议而未决,说天谴因此而生,实在既是诬天,又是诬人。
这么乱打笔墨官司,终究不是个办法呵?孙固孙和父,又来支招了。他原是韩琦引进中书编修各房文字的;英宗接位,诸王子受封,韩琦又推荐他做了英宗的长子——淮阳郡王赵顼的侍讲。有这两层关系,孙固自然既向着英宗,又向着韩琦。先前,他已经给韩琦打个招呼。眼见韩琦骑虎难下,他先打气说:“相公,这礼数可变,天性不能变。称濮王为亲,天经地义,决不能动摇!”
大宋遗事 第五十四回(4)
韩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