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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米,十三层,没电梯。
她说她是想把儿子的魂儿给收回来。
文琴从小生活的环境,是一座占地三亩的阔大而规整的四进院落,大家族,人口多,但气是散的。到她这一代,生活的衰败和命运的挫折逐渐开始现前,她以为都是因为那时候把气弄散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以至于儿子出生以来所经历的种种不幸,生病,父母离异,自杀,等等,状况不断……无不与此有关。
文琴就是想用狭小的空间把儿子的魂魄收回来。其实更希望儿子能彻底回心转意,通过环境的压迫,使儿子放弃他的选择,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她确信:雨民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没想到,文琴所做的一切,更增加了雨民对她的仇恨。
离开母亲的赞助,雨民的工资根本支付不起买一套更大的房子,即使勉强凑足首付,也没能力按月偿还几千块钱的贷款。
结婚以后不久,阿荣的工作也丢了。阿荣与雨民的生活每天陷于穷吵恶斗之中,一如童年时他所看到的父母。阿荣也抱怨,你妈每月可以支付一两万元给郊区的流浪动物中心,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过这么惨??阿荣甚至怀疑,雨民到底是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儿子?
雨民也想不通。
雨民对母亲的仇恨久已有之。他觉得他的人生之所以狼狈不堪,全是因为母亲。从小,母亲就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没有让他尝到健全的父爱的滋味,没有给他一个好的身体,使他长大以后还一直受着哮喘病的折磨……母亲没有给过他正常的属于男孩子的教育,母亲的教育是扭曲的,使他从小为此遭受小朋友和老师的嘲笑……母亲没有教给他独立生存和与这个社会和谐相处的能力,以致让他在工作中备受打击……
——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
如果那也可以被称作是“母爱”,他没有得到。
如果那就是恨,是报复?
是的。他得到了。——并且,他要把他得到的,加倍还给母亲!
雨民不再回去看望母亲。结婚以来,一回也没有去过。
母亲倒是常常过来看望她们。母亲为此专门配了一把他们房间的钥匙,经常是不请自到。
新婚的雨民正跟阿荣在床上亲热,母亲就闯进去了。上午十点钟。阿荣猝不及防,命令文琴出去,自己从床下边捞内衣。阿荣为这事已经气愤到了极点。文琴也不介意,在屋子里到处巡视着。由于整个房间只有这么一间,没有回避的余地,主要还由于她不认为有那个必要——儿子既然是自己的,当然无所谓;媳妇再年轻,不也无非是个女的吗?文琴在房间里看哪都不顺眼,衣服扔的哪哪都是,也不洗,饭也不做,冰箱里的鸡蛋都臭了,也不倒掉……
“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文琴唠唠叨叨地,表面是在责怪儿子,却句句话刺痛阿荣的心。
阿荣也不干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荣说,喔,我嫁给他就该给他洗碗做饭洗衣服啊,我又不是佣人?婆婆说,那也不能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吧,总得上班找个工作啊,总不能把压力都压在雨民一个人身上,他能挣几个钱?阿荣反驳道,那是他没本事,能挣钱的男人多了,结婚连个房子也不能买,与其这样,还结个什么婚?……婆婆说,好啊,你这是冲着我来了,想离——好啊,凭我们家雨民这么帅,找个更体面的媳妇应该不会很难吧……
婆媳的战争越来越升级。文琴又把话头引到她进门看到的一幕,像是自言自语地骂阿荣:“狐狸精,就想着跟男人睡觉,也不知道出去找工作……”
阿荣被文琴的当面羞辱彻底激怒了——
“我可是你们家明媒正娶的狐狸精!”
……
在这一场翻天覆地的吵斗中,雨民自始至终没有站在阿荣这一边。
当然,他也没有站在母亲这一边。他哪边都没有站——他没有立场。更像是无动于衷的局外人。阿荣也第一次看清了丈夫的软弱。阿荣怒气冲冲地对雨民说——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雨民摇头。
文琴说,你这丫头片子你骂谁?我可是他妈……
雨民从嘴角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还是摇头。
雨民已经很久没有领教过母亲的骂声了。雨民还是在很小的时候,经常看母亲骂父亲,叉着腰,像个气吞山河的街头泼妇。这一骂,把雨民的记忆重新唤醒了,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他竟不觉得这场面有多难堪,他把被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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