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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像中国人。
那女人有些面熟。丁香远远看了一眼就想起,是有一晚和李道铭一起来过的。她在吧台冷眼看着,然后白兰过来了,小声说惠子夫人想见她。
白兰以为丁香会拒绝这个唐突的要求,不料她却答应了。两人一起进到里间,白兰忙着介绍,丁香没注意听她说什么,只是看了李道铭一眼。
“我欣赏那块拒客牌,也喜欢你的性格……”惠子夫人笑道。
惠子夫人会说流利的汉话,眼见又是一个中国通。丁香笑了笑,细细打量她。她比她印象中的年纪要大,浓艳的妆掩盖不住岁月的留痕,这一发现让丁香心平气和起来。
“我想知道,你了解日本多少?”惠子夫人也在打量着丁香。
“我不想谈论政局和时事,”丁香委婉地拒绝她的提问,“我不是专家,也不会诡辩。”
“好的,我们不谈这些,随便聊聊。听李君说,你喜欢诗词,我也喜欢的。”惠子夫人谅解地笑道,“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读着唐诗宋词长大的。我很羡慕,一心想做中国人。我的丈夫说可以带我到中国,所以我跟他来了。但是到了中国后我又不喜欢中国了。我发现我喜欢的是诗里的中国,是古代的中国。许多日本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这话她虽然是对丁香说的,但眼睛并没有看着丁香,时不时看身边的李道铭和白兰一眼。白兰忙着在速记本上写着,李道铭则只顾低头喝茶,假装没听见。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21)
丁香想说,中国是中国人的,日本人喜不喜欢与我有何相干?又觉得现在说这话像在赌气,也就按下不说。
“一般的日本人对中国的印象如何?”聊了一会儿,白兰便提一些准备好的问题。
“这些李君清楚……”惠子夫人将这个问题抛给李道铭,推了他一把,好像对他的沉默不太满意,“他是所谓的日本问题专家,研究日本文化比较深刻。我昨天和他谈过一些,是关于芥川的《中国游记》,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李道铭也就打起精神侃侃而谈,他说日本人对中国的印象,以前多来自唐诗宋词。后来来自浪人冒险家的笔记。近来比较有影响的是芥川龙之介的《中国游记》。
“但这本书令很多中国人感到不快,”他扫视了白兰和丁香一眼,看见两人没有反应,便知道她们没有看过,“我看过了,写得还算比较客观。但是,芥川是带着一种偏见来的,傲慢而自诩。好像一个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公子,到一个贫穷落魄的人家做客一样。他敏锐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丑陋的角落。所以除了失望,就是挖苦。这缺乏起码的礼貌。虽然这种礼貌看起来有些虚假……”
“芥川流露出来的感情,也有一层隐约的意思。他的毫不客气的批评揭短,固然有性情直爽的一面,还可以说,他有些反客为主了,将中国当作他的后花园,将批评当作了自揭家丑。”李道铭喝一口茶,顿了顿,又接着说,“这点和鲁迅先生一样。鲁迅先生说,‘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许多日本人都有这样的情结,毫不客气地将中国当作第二故乡……”
“有些激进的中国人很反感这样的日本人,要将他们驱逐出去。”惠子夫人插话说,“其实,反观中国,那些远离故土到南洋的华侨,何尝不是这样。他们在第二故乡,有时也会遭到所谓的‘排华’,就像日本人在中国遭到‘排日’一样。只是中国政府软弱无能,不去刻意维护他们的利益而已。”
“应该说,日本人对中国的非分之想,始于明,那些横行的倭寇,其实是失败的商人和浪人得不到官府的招抚而在撒野。”李道铭接着说,“甲午海战后,日本就有些瞧不起清政府,称为‘老大帝国’。而日俄战争后,就更是理直气壮地进出中国。大批中国人到日本留学,将日本尊为老师,从日本那里学来了现代西方文化……”
“而且那些革命党人,也想依靠日本政府的力量来推翻满清政府。”惠子夫人又插话说,“当然,是有条件的,割据东三省。在革命党眼里,东三省是满清的,和恢复的中华无关。他们大概也忘了,蒙古、新疆、西藏,都是满清政府的陪嫁,和所谓的‘中华’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后来关东军侵占东三省,扶植满洲国,中国政府是忍声吞气的……”
白兰和丁香听到李道铭和惠子夫人这番话,都吃了一惊。
“那么说,日本人的侵略,竟然是有道理的了?”丁香争辩道。
“国家大事,多数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李道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