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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找到景云,把他抓回来呢。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让老管家搀住他,送他回自己的房间去歇息了。
他没有再提过景云的名字。
这个人,从此就从家里彻底消失了。就仿佛他以前从不存在。
从这件事情上,大哥只看出父亲对他的冷酷,但没有体谅到父亲对他的仁慈。父亲把他打跑吓走,其实,内心里还是想要保全他。
父亲深知,这件事情之后,你我和景云就无法再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让他远远地跑掉,未必不是一种对各方都最仁慈的解决之道。
大哥从家里逃出去之后,一直就躲在姨娘的一个远房亲戚家中。
姨娘在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觉察出父亲心里并没有要对景云赶尽杀绝的意思,也没有追究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事,暗自松了口气,便偷偷给流落在外的儿子送些接济,好让他不致于衣食无着。姨娘托人带话给大哥,让他悄悄地藏在外面不要露头,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再相机慢慢求父亲的原谅。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情况就是这样子了。
景云,是父亲唯一健康的儿子。
父亲,终究还是不想割舍他。
第九十九章 关于杀人
房间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和树叶沙沙的摇曳之声。
世界重新变得稳定。一切都回到了它本有的框架当中。就好像那些噩梦般的狂风暴雨,都从来不曾发生过。
烛光下只有我们两人,彼此相对。
“还疼吗?”我愧疚地看着你前胸的衣襟里隐约可见的包扎。我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你的衣襟上。
你说:“不疼了。”你握住我的手。
你说:“琴儿你好好的,我的心,就不会觉得疼。”
我说:“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开或者挡住它呢?你明明可以做到的。为什么要让它伤到你?”
你说:“为了让你更清楚、更直接地看到,所有的杀害,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自己的痛苦,都会波及到自己。”
你说:“琴儿,从小到大,你都没有亲手杀害过生命。你不会明白,杀害生命的感觉是怎样的。可是,我知道。我花了太多的时间来学习怎样在一瞬间肢解掉、毁灭掉一个生命。我为此做了太多的练习。所有的杀害,都是相互的。你伤害对方有多深,就会伤害自己有多深。甚至,在你能够伤害对方之前,就先伤害了自己。你的箭会在射穿他之前,就先射穿你自己的心。随后,你会感觉到长久的痛苦。它会一直跟随着你。在许多的黑夜出來折磨着你,让你就连做梦,也会惊恐不宁。”
“琴儿,一个人心里滚涌的杀害之念,才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它总会在你的箭穿透敌人的身体之前,先焚烧你的心。在敌人的痛苦结束之后,你内心的痛苦还会长久地延续。敌人在你面前挣扎咽气的景象,将会蚀刻在你的心底,成为你永久的伤痕。”
你说:“那时,你只想到,是他造成了你的痛苦,你心里想着,只要世界上没有了他,那痛苦也就会随之消失或者大大减轻。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箭射了出去,被射杀的,却远远不止是他一个人。当你的箭射穿他的身体时,也就同时射穿了姨娘的心,射穿了父亲的心,射穿了全家十五年的亲情,射穿了全家未来的和平与安宁。”
“如果你射杀了他,也就粉碎了你自己许多珍视的、想要保全的东西。”
你说:“你以为射向他的箭,和射向我的箭、射向父亲的箭,这之间,会有什么区别吗?告诉你,没有的。其实是没有区别的。你无论把箭射向谁,受伤的,都会是全体。作为父子,作为兄弟,我们的生命是彼此相连的。你没有可能只伤其一,不及其余。如果景云死了,你觉得父亲会快乐吗?我会快乐吗?全家上下有谁会真的快乐吗?我们父子从今以后再看到你的时候,心里不会浮现出景云流血的尸体吗?如果景云死了,姨娘怎么办呢?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景云就是她下半生的依靠,是她在这个宅院里含辛茹苦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唯一的希望,你让她还怎么能活得下去?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父亲的晚年会怎么样呢?你希望父亲因为景云的错误而这样度过晚年,走完余生吗?”
你说:“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体的。无论你伤害了哪一个,都是伤害到了全体。”
你说:“琴儿,你当时心里只想着要复仇,让景云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没有时间,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冷静来好好想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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