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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八日
出院。
坐公交车回家,车上人很少。
你轻唱:“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呐”
早和你说过了,这句话要一口气唱到底。你却总是在中途偷偷换气。
我和你一起唱:
“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啊
不落长江不呀不起飞。”
到最后,我们两人都泣不成声。
十一月十七日
太阳照过来,暖暖的。我带你去公园散步。
握着你的手,在长椅上并排坐下。
你慢慢倒在我的肩上。
“累了?”“有一点”“那我们回去?”“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我伸手搂住你,换了个让你觉着舒服的姿势。
我将自己的手覆在你的手上,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你的手背。
一月三日
“我走了之后,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无法拒绝你,尽管我知道你说的“家”在哪儿。
三月五日
你熬过了这个冬天。
三月二十日
你晚上一定要吸氧,才能睡觉。就算睡着了,也不安稳。夜里会咳嗽,有时甚至会咳上一个小时。
四月十二日
一连五天的高烧,醒来后,你认不得我了。
四月二十八日
你越来越虚弱,消瘦得厉害。
五月六日
你整日里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清澈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像个孩子。
六月三日
你喜欢看着热水上方的雾气发呆、出神。
八月十六日
你如手中沙一般。握得越紧,失去的就越多。
☆、十八、四十八岁 四十一岁
九月十六日
前方是如血般绚烂的彼岸花。而你先我一步走上了这花间的小径。
泪水滴落在血红的花瓣上,消失不见。
我看着你瘦小的身躯,渐渐被火红的花海淹没。
我还没有告诉你。过了黄河路,便是忘川河。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了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留在了彼岸花开的地方。
我还没有告诉你。将来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我不会把关于你的记忆留在彼岸。我会带着它上路。
因为我不会忘记。
因为我无法忘记。
九月十七日
昨日,我通知了夏煜,让他带你回家。
之后的漫漫长夜,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也许是一夜难眠,也许是恍然如梦。
九月十八日
我学会了酗酒。
整夜整夜地泡在酒馆里,靠酒精入眠。
我迷恋上了醉酒的感觉。一切声音都像穿过水而传进耳朵一般。
走在路上,像踩在棉花上。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对,像是整个人浸在悲愁的浪潮中。
醉后。昏黄路灯下,踩着自己摇晃的影子蹒跚。
不知何时回到了家,却不急着进门。
靠着墙坐下,盯着脚边的青砖,一动不动。反复听着当年录下来的《嘎达梅林》。就这样一直到天明,酒气散了,才开门进屋。
九月二十五日
听说你父亲为你办了一场豪华的葬礼。错了错了,不是为你,是为你那没有灵魂的骨灰。
我没有去。因为我想不到用什么身份去。
十月十七日
张祈找到了醉卧于廊棚中的我。他给了我很结实的一拳。
“你就这点出息吗?!”
十月十八日
张祈在我家住了下来,管我三餐,禁止我酗酒,强迫我过回像以前一样规律的生活。
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白米饭了,眼前的家常小菜给我一种熟悉的温暖。
但是,“太咸了”
说着,眼泪止不住地……
十月十九日
张祈就是这样,从小到大,老爱管着我。
小时候,我妈不大理睬我,张祈就好像成了我妈。我只要一驼背,他就一掌扇到我的背上,很用力。走路姿势只要稍微有点不像样,就会被他絮絮叨叨地说上很久。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同一个意思:“你再这样就连老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