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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湄回头,但见姬玉站在身后,素来青白的脸被鲜红的喜袍衬得格外惨白。他异乎寻常的镇静,只是墨玉般的眼眸,怒火僮僮。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只眨眼的功夫,圣旨便被撕得粉碎。
“你——你放肆!”张纥不可置信,嘶声力竭的怒吼。
姬玉不为所动,一把将嬴湄搂在怀里,冷笑道:“这圣旨来得晚了。湄儿和我已经拜过堂,成过亲,在场的父老乡亲便是媒证!”
嬴湄眼眶发酸,不由自主的依偎在姬玉的胸膛:如果她终身只能依靠这单薄的肩膀去抵御风霜雨雪,她亦甘之如饴。
嬴恬踢翻椅子,拍案而起:“我嬴恬自追随先帝起兵以来,护国卫家三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什么意思?我就一个女儿,今日是她的好日子,你们来搅什么乱?要差公主去秦国和亲,皇宫里有的是货真价实的曹姓公主,何必来刁难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
“就是,老将军忠心护国,却换得国君如此对待,真真叫人不平!”
“帝王家的女儿是人,难道百姓家的女儿便是畜生么?国君既然舍不得拿真公主和亲,那就别和亲!为什么要强逼民女?”
“咱们虽是平民,却也不是生来给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任意作践的!既然国君把咱们看成破布一般,咱们也豁出去了!”
望乡百姓群情激昂,都忘了以下犯上、谤议君王乃是诛连九族的重罪,只管围着张纥愤怒声讨。张纥随身的羽林郎不过三四十人,往外一瞄,但见院落站着近百护院,皆怒目而视,紧握刀柄。
张纥忙挤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诸位稍安勿躁,非是本王不通情理,实在是迫不得已。请问长公主——啊不,是嬴姑娘,还有老将军,你们可否还记得九年前的那场秦魏大战?”
众人皆不言语,只盯着他看。
张纥见气氛稍有缓和,心里略略松气:“当年,秦帝蒙锨亲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短短一月,便势如破竹,打得魏国几欲亡国。后来多亏老将军临危受命,姑娘阵前献策,最终一夜鏖战而扭转败局。而后我军乘胜追击,将蒙锨撵回秦国。蒙锨自觉输得窝囊,回国后郁积成病,一病便是八年,于三个月前亡故。现下,他十六岁的儿子蒙政继位,宣言曰‘不报父仇,不发国丧’。故在半月前,秦国结集大军,命将军顾岳再度南下,掠杀魏国。老将军,你曾跟顾岳交过手,知他绝非浪得虚名。我魏国现在的情形,你和姑娘也是知道的。这七八年来,前有奸相妖后误国,后有燕国趁机扰境,再加上一些刁民蓄意添乱,导致国内空虚,再也没有抵抗秦军的力量,只好……”
“难道我女儿和亲过去就天下太平了么?”嬴恬气得发晕,恶狠狠的打断张纥的话。
张纥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老将军,这其中还另有缘故,那是——唉,你是先帝重臣,本王也不瞒你。原先朝廷的意思是,既然无力再战,不如割地赔款,再嫁公主求合。谁想我国使臣见到蒙政后,那黄毛小儿哼道:‘魏国公主纵是国色天香也不稀罕,要就要那名满天下的嬴湄!’故而,朝廷上下皆无计可出,只好赶来望乡求姑娘成全。嬴姑娘,你一向心怀仁慈,必然会以大局为重,甘为千万子民委屈一回。请从皇命,这就跟本王赶回京城,前往秦国和亲吧。”
嬴湄心里已是怒火滔天,又想起张纥毒害玉郎的阴损,更是恨上添恨。然她心里明白,对方虽是无意闯入喜堂,却也是有备而来,故按住满腹怨恨,道:“护国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您就相信秦君的话,以为他会满足于区区嬴湄,而弃魏国的大好河山?”
嬴湄的话语才刚落下,院门外又是一阵吵闹。她蹙起眉,待要吩咐管强出去查探,便见一名魏将领着百余士兵硬闯进来,顿时将本就拥挤的院落塞得再无下脚之处。
张纥面露喜色,腰板立时挺硬。
因无法挪移步子,魏将只好隔着许多晃动的脑袋,冲着张纥躬身揖礼:“末将来迟,让护国公受惊了。望护国公宽恕。”
张纥满脸倨傲,哼道:“一切可安排妥当?”
“回护国公,都安排好了。”
嬴恬亦望着魏将,他虽早不问朝事,但凭过去声望,若是旧部,必然会顾及薄面。谁想,来人对他的烁烁目光无动于衷,一心只向着张纥。
嬴湄情知形势急转直下,遂强作镇定,竭力思考对策。
张纥则转过脸,阴笑道:“秦君究竟意欲如何,就不劳长公主猜测,朝廷自有安排。还请长公主快随本王起驾,不要耽搁去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