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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伴回过头,喘息道:“璨……不想死的话……动作利索点……”
回答他的,是隐隐的啜泣:“隼……我不行了……大概……我要死了……”
听了这话,慕容隼蹙起眉头,踉踉跄跄的倒回头。他本想一把提起王璨,偏双手使不出力气,只得俯□子,瞪着血红的眼,恨声道:“璨,如果你真想死,那也不难。你看好了,前边就是荒林,你脚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要不了多久,那些游荡的恶狼会循着血腥味包抄上来。璨,你愿意被它们一口一口的撕咬么?”
王璨仰起头,如女子般善睐的眼眸里聚着深深的恐惧。他确实想爬起来,奈何接连十余天的疲于奔命,所有的体力早被饥饿、疲惫和惊恐所掏空,故而,不管怎么努力,他依然躺在雪地里。看着鲜血顺着长长的伤口汩汩冒出,他心灰意冷,不由得嚎淘大哭。
慕容隼正想狠狠的搧他两个耳光,可惜手还没沾着王璨的脸,自己倒栽了下去。
原来,他也到了油灯枯尽的境地!
先前,满以为靠着嬴湄留下的马匹及充足的干粮,再加上周密而谨慎的行动,他可以利用父亲生前留下的信物,找到愿意为之效力的游牧部族。然后再暗中凝聚力量,将篡位的叔父慕容觖扳倒,夺回本属于他的宝座。不想才踏入燕地,他们便碰上流窜于燕魏边境的劫匪。因势单力薄,他们被抓为俘虏。那些劫匪抢光了他俩身上值钱的东西,末了,还像审察牲口一般,居然捏着二人的脸蛋,谈论着要将他们卖给往来燕晋的商人,好再赚一笔。
真真是天意弄人。他慕容隼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千辛万苦的逃离晋国,可顷刻间,一切就要倒回原点!也许王璨已经认命,可他绝不!
怀着强烈的愿望,经过反复观察,他终于觅得良机。趁劫匪们换岗时的疏忽,他拖着王璨溜了出去。在逃跑中,王璨的腿不幸被划伤,眼看又要陷入虎口。幸得巡逻的燕军凑巧经过,他们忙匿于背风处,才侥幸逃脱。接下来,只要继续北上,便可以找到愿意庇护他们的游牧部族。
可恨的是,阎王爷的魔掌如影随行,还不到终点,便将他俩累得气息奄奄——难道,真的就这样死在荒凉而冰冷的旷野?
两颗热泪从慕容隼的眼眶滚落,充斥他胸腔的,是无法言喻的悲愤。过去,他之所以苟且偷生,咬着牙承受加诸身上的种种屈辱,不过是想为父复仇,为己雪耻。可眼下,不管他甘不甘愿,他都将窝囊的死去!然后,他悲惨而不幸的一生,仅供无聊的人在茶余饭后闲侃磕牙——
“狼!隼,是狼!”
王璨惶恐到极点的惊呼骤然将慕容隼拉回现实。他慌忙支起身子,果真看见数十头恶狼正迅猛的朝他和王璨奔来。
那会儿,求生的本能骤然从体内奔涌而出。慕容隼猛的爬起身,满面狰狞的喝道:“快跑!”
言罢,他卯足劲,连滚带爬的往前奔。身后,紧跟着一瘸一拐的王璨。
可惜,任凭他俩如何努力,亦抵不过绿眼幽幽的饿狼。不消片刻,他们就被狼群包围。他俩并无兵刃,连根护身的木棍都没有,只好紧紧的靠在一起。王璨瘦薄的脊背不住颤栗,慕容隼也好不到哪里,惟死死咬着嘴唇,徒劳的与群狼以眼瞪眼。
兽类的感觉往往敏锐而准确,它们绕着他俩转了三四圈后,迅速找到突破点。头狼奋力一跃,血盆大口便朝王璨咬去。王璨一边惨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招架。慕容隼正待伸出援手,立刻就有几匹狼扑上来,对着他全身上下大口撕扯。只眨眼功夫,他俩便被扑倒在雪地上,飞溅的血花将洁白的大地染成触目惊心的艳红。
那一刻,狼在嚎啸,人在惨叫,寂寂旷野里交织出诡异的声响。王璨和慕容隼在利爪和尖牙下垂死挣扎,除了晃动撩乱的狼影,天地一片昏暗。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嗖”“嗖”而过,狼群的凶猛攻势骤然停止。它们放开猎物,低嗷着步步后退,随即,慌不择路的撒开蹄子,转眼便不见踪影。
劫后余生的慕容隼和王璨犹在哆唆,根本没力气爬起来探看究竟。好一会儿后,他们侧头微窥,发现倒在身边的恶狼无一例外的插着利箭。
刹那,喜悦的情绪铺天盖地,迅速渗透到四肢百骸。
两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竭力抬头。朦胧中,只看见一抹影影绰绰的暗红在快速靠拢。生平第一次,两人发觉暗淡的红色居然那般耀眼美丽,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暖暖的,直达心底。于是,他们安心的合上眼,沉沉睡去……
再度恢复知觉时,慕容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