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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沾满了血,已经相当脏了。我问另外两个守卫:“看他这副凄惨的样子,为什么他们要把他关在这里呢?”那两个士兵什么也不知道。 我当然尽力安慰玛奈克。我告诉他,事情没那么严重,他们会送他到救护队,军医会妥善治疗他的伤口等等。我还告诉他,军事法庭已经取消好几个月了,他应该不会被判什么重刑,军方一定会派一个律师帮他辩护,法官会考虑到他还年轻等等。说到最后,他微笑地对我说:“真的,阿里斯第德,我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你才应该当我的辩护律师呢!” 他的律师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很多天以后,一个从苏山镇回来的人告诉我说,在那次审判中,为“矢车菊”一干人辩护的是一个炮兵上尉,对司法诉讼程序非常熟悉,可是他没有提到那个上尉的名字。 我和玛奈克说了很多话。我们谈到家乡,谈到你,谈到战壕里的大小事,谈到那个逼他走上绝路的该死中士。还谈了什么?我不完全记得,我只知道我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个该死的中士?那个人我倒认识。他叫做盖任,是奥佛涅省人。一个趾高气扬、一心只想升官的家伙。他简直坏到顶点,杀人完全不眨眼,如果他没在战场上送命的话,应该可以升到二星中将。 最后来了一队轻步兵,把玛奈克送到救护队去,在那里他们替他开了刀。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把他一只手切掉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很难过,可是,让我更难过的,是听到他被判刑的坏消息。营里的每一排都宣读了他的判决书,可是我告诉你真话,我不相信他们会真的把他处死,没一个人相信军方会这样做,大家都认为班卡雷总统一定会宣布大赦。 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一共有二十八个士兵因自残的罪名接受审判,其中十五个被判了死刑。这可能是因为军方要杀鸡儆猴,警告大家绝对不要效法。倒霉的玛奈克生不逢时,没有选对时辰。 就算这样,生命中的事情也很难预料。四个月后,我们军营里四分之三的士兵都在克拉隆之役牺牲了。我算是命大,因为眼睛不好的缘故,军方把我调到别的部门,那时候已经不在那个营里服役了。结果一直到退伍以前,我剩下的时间都在为战死的弟兄们制作棺材。 玛蒂尔德小姐,请不要再生我的气。我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对你说,什么都没有对别人说,甚至没有对我太太提起这回事,是因为我没办法开口。当玛奈克被带走时,我紧紧拥抱他,我可以对你发誓,我心中真是难过极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绝对不要跟家乡的人提起。”其实,就算他不嘱咐我,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为什么我还要到处去张扬,增加他父母、还有你的痛苦呢?人们总是很愚昧的,就连我们的家乡人也一样。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反而会乱说玛奈克的坏话。玛奈克已经够惨了,如果他也死了,那要归罪于战争,就跟其他的阵亡士兵一样。你说对不对? ***当玛蒂尔德回到达可斯的医院去找艾斯普兰萨时,他躺在床上,病房墙上贴着玫瑰图案的壁纸,他穿着灰色的睡衣,跟他身上肤色一样。那天是星期二,是他们在花园里谈话后的第四天。玛丽修女对玛蒂尔德这么快又回来找艾斯普兰萨并不高兴。他非常疲累,咳嗽咳得非常厉害。玛蒂尔德保证她不会逗留太久。 上一次她跟他道别时,曾问过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很难过地摇摇头说:“多谢费心,我什么都不要。我已经戒烟了。”这次,她给他带了一盒巧克力来。他向她道谢说:“你真好,但我不能吃巧克力。巧克力会把我的牙齿都粘住。”不过他觉得巧克力的盒子非常好看。他很愿意把巧克力糖分给别的病人吃,可是希望他们把盒子还给他。在离开他病房以前,玛丽修女把巧克力糖倒在她护士制服前那个像袋鼠胸前的育儿袋似的大口袋中,尝了一颗,然后说:“很好吃,味道好极了。我要给自己留一点儿。” 玛蒂尔德把她想到的问题都写在一张纸上。艾斯普兰萨用害怕的眼光看着玛蒂尔德把那张画图纸打开。他背后垫着两个枕头,画着秋天树林风景的巧克力盒子放在他床头柜上,靠着一个闹钟,把钟面完全遮住了,他们只能听到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玛蒂尔德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他等了那么久才跟她联络,告诉她这些他早知道的事? 今年春天,虽然身体仍然虚弱,走路还是相当困难,可是,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从致命的感冒中复原时,他坐着一辆马车,找到不列敦角,想跟玛奈克的父母谈谈。但是,他绕了一大段路,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他们家,便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跟他们见面的愿望。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也不清楚与他们见面会让他们获得什么样的安慰。他把马车赶到波爱玛别墅前,在别墅的白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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