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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一年里断断续续,竟是没有停歇过。
这日又没有上课,赵琰便和阿柳在渡月堂里闲聊。时已入冬,从阁里向外望去,小镜湖波澜不兴,带着凛凛的寒意,湖边的柳树早已落尽枝叶,只有光秃秃的树干。阿柳轻垂眼睫,细声说:“前人所言不差。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赵琰却觉得这一句不祥,岔开话题道:“阿柳前几日说要抚琴与我听,今日空闲,赵琰要来讨债了。”
阿柳忙坐正了身体说:“赵大哥折煞我了。”二人虽已定下师徒名份,称呼却没有改。赵琰脱略形迹,于名教不甚在意,阿柳天性自然,二人在一起反比师徒更添亲密。
阿柳唤停云取琴来,眼珠骨碌一转,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停云笑着去了。赵琰知他主意甚多,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静观其变。
未几,停云抱琴,落月手里不知提了一坛子什么,逝川流光抬着一个小茶几,鱼贯而入。赵琰瞧他们忙忙碌碌,待摆放停当,才看清楚。那茶几中嵌着一个小土炉,落月在茶几下用火折引了好一会,便见上面冒出红红的火苗来。又开了一个白地褐花大酒坛,一股冷香扑鼻而来,竟是上好的花雕。逝川流光将酒器小菜果脯摆好,又将那酒倒出一点放在火炉上暖着。一干人等又退出阁去。
赵琰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阿柳风雅,直追古人啊。”
阿柳在琴桌前笑道:“赵大哥且自饮酒,阿柳手拙,不要笑话才好。”说着便援琴奏曲,初一曲《良宵引》,接着便是王骞的不传名曲《山中逢友人》。
赵琰手拿黑釉白彩盏,喝了一口酒,甘爽醇厚,芬芳浓郁。
这《山中逢友人》谱式古老,音韵雅致,恬静隽永,乃是古曲中的典范。一曲终了,赵琰感叹着说:“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阿柳歪头略一想:“多半是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说着脸上已现讥讽之色:“今人粗鄙,岂知山高水深意。”嘲讽的神态和稚嫩的脸庞极不相称。
赵琰失笑,问:“阿柳觉得那《梅庵琴谱》中的《饮马行》、《聂政刺韩王曲》又如何?”
阿柳闻言呆了呆,冥思苦想了一阵,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赵大哥可知梅庵为何后来离雅颂而更好乱声。”
赵琰笑而不答,只问:“阿柳知何者为琴?”
阿柳答:“谢玄《琴操》云:清历而静,和润而远,是谓琴也。”见赵琰依然不语,转了转心思接着说:“清历而弗静,其失也燥,和润而弗远,其失也佞。不燥不佞,其中和之道也。”
赵琰点点头说:“也对也不对。”见阿柳不解,便倾身在琴弦上拂了一拂,只听一阵悦耳的散音,便说:“无翼而飞者,声也;无根而固者,琴(情)也。”
阿柳大悟:“琴为心声,原是如此。心先乱而后琴声乱。”见赵琰微笑不语,心弦一响,忙不迭替赵琰倒酒,巴巴看着赵琰喝下,说:“赵大哥,阿柳想听故事了。”
赵琰大笑。二人俱是水晶心肝,平日里教学不是一板一眼的释道,却是用讲故事的手法来进行,赵琰因此被阿柳赠了个绰号“故事大王”。阿柳瞧他的赵大哥对王骞这位国手似乎知之甚祥,便忍不住好奇。赵琰今日赏了景,喝了酒,听了琴,心情极佳,与这梅庵先生神交已久,已是不吐不快,当下便把王骞的生平事迹细细道来。
王骞,字寿之,号梅庵先生,浙江山阴人,年幼多病,学琴以自娱。十三岁,鼓琴“尽一时之妙”,被称为“江左第一人”。随后遍游三吴、八闽、淮海、湖湘等地,所到之处必访天下能琴之士,相与切磋。初善新声,渐合古调,既而旁通曲畅,无所不究,二十岁,乃游京城。
那时还未改朝换代,大成朝里金銮殿上坐着的还是武帝白雁行。不知是不是命里的劫数,王骞到了京城,第一个遇到的便是谢家的谢大。谢玄与王骞年岁相当,以一手山水诗成名已久。二人惺惺相惜,一人谱曲,一人填词,心琴同声,有不相应。曾有好事者请谢玄为王骞所谱之声填词,“骞为弦其声,谢大倚为词,顷刻而就,无所点窜。”因这谢玄之故,王骞不久便名动京城。
二人同出同进,状极亲密。只是谢玄为谢家长子,谢家累世公卿,王骞却只是一介布衣,出身草莽,时间一久便有闲言闲语传出。谢家长老催促谢玄成婚,谢玄数度推辞。当时朝中正物色“依咏作谱”的人才,谢玄不知为何头脑发热就将王骞推举了去。
王骞受皇帝召见,在文华殿里演奏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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