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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传来小儿嘹亮的哭声,遣退下门前几个婢女,刘易推门而入。
“宏儿又在哭闹?”刘易脱下戎装,生怕再惊动小儿,蹑手蹑脚来到李婉身旁悄声询问。
“是豫儿。”李婉搂着襁褓里的孩子,温和地摇晃着,轻轻地将脸颊蹭了蹭豫儿的小脸,待孩子安静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豫儿平日不闹,今儿个却哭了一天,他可比我们的亲宏儿更担心夫君的安危。”李婉怜爱地望着豫儿,嫣然一笑中蕴藏了对这个可怜爱子的无限怜悯。
外人都道一月前刘大将军喜得一对双生子,殊不知,豫儿乃是曹府被抄那日夜晚刘易暗中从屠刀下救出的曹禺之子。往后,他将被冠上刘姓,虽不甚如意,但好歹为曹家留下最后一条血脉。
“可见我儿刘豫自小便聪慧。”刘易微笑,接上李婉的话茬儿。
“夫君,这外面的局势算也平定,那你……”少去小儿的琐事,李婉继而想到皇朝即将面临的外侵战事,凉朝痛失两位良将后,夫君身为战将免不了又将踏上战场,不觉烦苦上心。
“宁王似乎另有打算,”刘易从李婉焦虑的面上不难猜出她心中所想,“今日宁王虽然已经入主东宫执掌皇权,但内乱并非就此平息,难免有些地方还需我铜武将士助援,近日里不会远战。”
刘易并不愿对妻子多说政事,李婉安心后搂着两个孩子歇下了。披上皮袄,刘易走出厢房来到另一侧书房的案台前,一手点亮油灯,一手拉起从肩膀滑落的皮衣,他的眼睛在严冬夜里闪烁着,脸上布满疲倦。
抗秦一事宁王已将其交于擎武将军朱放,原本以为失了曹禺的抗夏之战总是要落到自己头上,却不想宁王对此事只字未提,只派了原先李荀的心腹赵毅,带着不足一万的将士北上增援。如今大凉改朝换代,这李政已无立足之地,加之先前与夏国之战屡屡败北,大凉土地一月内又缩减至方城境内,怎宁王还如此笃定、镇静。
伸手触及盘中的果子,这些定是李婉命下人准备的,她知道自己有静夜在案台前沉思的习惯,常会留下点心或是水果供他果腹。盘中的贡果显然已经熟透了,其中一个,果肉裂开着,艳红的核开始若隐若现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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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宁王执政后,后凉境内的第一场大雪并没能抵挡住夏国来势汹涌的激战。
“快上!”夏军汉子一声宏亮的叫喊,激起蠢动的人流蜂拥似的又聚集,朝身着凉服的军兵涌了过去,双方举起手中的铁矛奋力戳进对方的身体,盔甲间碰撞发出的声响甚至盖过了叫嚣伴随着怒吼,近身肉搏的缠战,汉子们都咬着牙硬生生妄图撕烂敌人的血肉。
“老子今天要砸破他方城的城门!”齐卡洛抡起大刀砍下前方凉国军兵的头颅,温热的血飞溅在齐卡洛脸上,一瞬间就结成红色的冰雪。口中呼出的白气一起一伏,他撒开腿向前奔跑,踩过脚下正在挣扎苦痛呻吟的残躯。
“头儿最近可特别勇猛。”亚克心想,脚下也卖力地飞奔,不时有人在身旁前后相窜,倒下的既有自己人更多的是令夏人痛恶的凉人。
前方狂奔的齐卡洛突地顿住,亚克方看到一身金戎的人背立而站,左手持盾,另一手正从一名夏朝将领胸膛内拔出淌血的长矛。
“李政!”杀红了眼的齐卡洛怒吼着冲过去,被唤之人这才转身面向二人,正是那不知被齐卡洛咒骂过无数次的李政。
亚克尚未回神之际,又有凉兵从身后窜出,亚克拔刀相向,两人很快扭斗在一起。亚克只觉肩头一麻,鲜血便从衣襟缝里钻了出来,这天寒地冻的,反而使得伤口并不觉疼痛,他趁对方尚在得意之时,挥刀劈向其颈项,“咕咚”一声颈上的头颅犹如一个毛球滚落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红痕。
方要抬脚,亚克感到突然有重物压上自己脚踝,他下意识的跳开。回身一望,一张染血的脸正横躺在脚旁,胸口被戳了好几道口子,血液澎湃地涌了一地,不就是与齐卡洛缠斗的李政。
此刻站立在眼前的齐卡洛却像泄了气得球,迅速地瘪下去,灭了所有的噪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喘着粗气。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齐卡洛又大笑起来。
亚克耳畔是夏军将士们的欢呼,鼙鼓敲得激昂,鼓浪一阵高过一阵。齐卡洛这几声悲苍的笑如同一把黑色的火,等不到冰雪融化,已将这场冬雪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