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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月听出瞿骥话里的恐怖意味,不禁打个寒战,头脑冷静十分不止,虽杏脸无春、桃腮含怒,却半晌不则一声。
“所以说,大人您才貌双全、精明强干,配得了帝王、斗得了妃嫔,对男人的嘴脸却是一知半解。工夫有限,瞿某不想一下子讲那么多,只提醒吴大人今后多多仔细,言语、行事再多些圆滑,对内对外都别轻敌—— 老话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可男人毒起来也不是一般妇人能招架的。”
吴云月听毕汗流遍体,面向瞿骥肃拜道:“多谢教诲。月儿年幼无知,话语唐突,恳请大夫见谅。”
瞿骥笑着摇摇头:“都是自己人,瞿某真心为吴大人好,吴大人来日不忘瞿某好处就够了。另外,也请吴大人莫要埋怨崔丞相—— 他虽然心向着大人您,可也不能在那么多记恨您的同僚面前公然维护您吧?上古有句俗话:‘跟领导过不去你是不想干了,跟同事过不去你是不想混了。’崔大人一把年纪,家眷那么多,好多事儿没法豁出去,吴大人今后尽量体谅他些、照顾他些。”
吴云月恭敬再拜:“月儿受教。再谢大夫!”
“何必多礼,自己人嘛。”瞿骥回礼,然后对铖玥说:“铖玥,太子殿下无法无天,只怕你一个,叫他罢手还得你出面。稍后你我同随吴大人过去,见了太子,我晓之以理、好言相劝,你不用说话,拿好兵刃站一旁瞪他便妥。明白了么?”
“明白了,先生!”
一想到又要叫猪太子吃瘪,铖玥比上阵打仗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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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酒合卺(二)
沿着炽霰第一长河—— 亦是第一大河的茗玉水,豢龙盈光与谢舒玉相扶相搀,踏雪东行。
柔情似水,水似柔情。若将川渎比女子,茗玉水便是娴淑处女的典范:其水平静如止,风春霖夏无觅湍濑,三九严冬难见结凌,幽若静婉姝女,悄然眠睡。她的裙裳是两岸山野,她的配饰是雾霭云霞,天芒雯影,原丘肃寂;她的笑容是影淡碧霄的水鸟,或孤或群,或群或孤;她的唇吻、她的巧手,便是白昼月夜的水光、弥远萦近的河雾,亲吻着、抚弄着她的衣饰。
分明是位顾影自怜的美人啊。
看到亲切而多情的茗玉水,舒玉恍惚忆起了自己甜美的初恋,但又一恍惚忘却了。
因有盈光陪着她。
太阳西垂了。两三只白鹤立在河心沙洲,回头抚梳着自己亮丽的冰绒雪羽,洁白之中竟透着些淡淡的米分色、红色,倒有些“红妆素裹”的韵味。看往四周时,星点微澜的河水显出深浅不一的碧色,交界线分外清晰却又过渡自然,浅处还看得到水底的沙石、游曳的锦鳞。
如此温柔的画卷,使舒玉几乎遗忘了满空卷地、袭面割来的冽风,遗忘了那些被雾凇压垂河面的树木,以及冽风打来、树枝在涟漪间蹁跹浮动的舞影。她眼中的一切,浑如一幅凝固的写意画,彤空,雪野,冰滩,碧水……千百种色彩巧妙搭配着,绘成一派随性渲泼而就的仙景,鲜亮明艳,悦目赏心。
舒玉深吸了一口河上的风,全不觉寒冷。风中的气味很古怪,也很好闻,混合着水的香,雾的香,泥土沙石的香,霜草凇树的香,小昆虫豸的香……数不尽的思绪涌上心头,她被迫抛弃了其中许多许多。
“能不回去吗?”她问。
盈光看着她冻得红扑扑的脸庞,笑笑说道:“那怎么行啊。”
“怎么不行?”舒玉撅嘴。
“天寒地冻,没吃没喝,你受得了?”盈光感觉左肩发麻,却没在意。
舒玉撒娇黏人地偎进盈光怀抱里,一手摩挲着他的胸膛:“天无绝人之路,世界这么大,总会有法子。农民,渔夫,买卖,你耕我织,摇船撒网,走街串巷……做什么都行。”
“……你是说……永远不回去?”
“对。”舒玉认真极了:“咱们一走了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做个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的老百姓,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不必去争抢、去搏命,再不必操心所谓的国家大事、社稷江山,我一心只对你好,你一心只对我好,恩恩爱爱,自由自在,只羡鸳鸯不羡仙,难道不好?”
“……”
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的好玉儿。
盈光何尝不想如此呢。小时候听瞿骥讲述史上帝王故事,盈光最佩服的不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更不是林始皇风天子,而是成吉思汗帖木真的长子拙赤—— 不因别的,只因父汗问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