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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寿儿被她这一喝唬了唬,只是悻悻地应了个是便不再说话了。雪停了,入夜过后却开始落雨,豆大的点子刷刷地倾倒,雨水从檐角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串,打在窗棂上,嘈嘈切切错杂弹。人往往怪诞。原本还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因为一个□□,刹那间便能毫无保留地迸溅出来。多而杂乱,譬如对大胤的惶惧,对即将远离故国的不舍,譬如白泊奚。沉锦睁着眸子听窗外的雨声,不知怎么觉得脸上一痒,拿手去揩才发现尽是泪渍。探手摸了摸头底下的绣花枕,早已经湿濡濡一片。白泊奚是梁宫禁中的乐师,也是给长公主教授琴艺的先生。少年时的爱恋,懵懵懂懂却尤其让人难忘,在沉锦的印象中,他总是一袭月白的长衫,纤尘不染如画中人,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干净修长。她还记得他迎着漫天飞雪踏雪而来的模样,唇畔含笑,玉树临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往事开了闸,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然而一切都只能是回忆,旨意已经下来,她配给了大胤的慕容氏,是以关乎白泊奚的一切都只能永远尘封下去,这辈子也别去触碰。其实寿儿说的没错,即便没有和亲,两个身份悬殊的人,总归也无法走到一起的。道理她明白,可一个还不到十七的姑娘,说到底还算个孩子,怎么跨得过心里这道坎儿呢?她属意的人是白泊奚,如今却要永远离开他,去到爻京!北国的爻京,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哪!那里没有司业,没有父皇母后,举目无亲,有的只是一个冰冷的大胤禁宫和一个素昧蒙面的皇帝。愈是往后想,愈是感到惶惶不能自已。她终于捂住嘴哭起来,蒙头窝在锦被里抽泣。忽地,耳畔似乎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喟叹,仿佛夹杂太多复杂的情愫,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ldo;殿下。&rdo;沉锦惊讶得连哭都忘了,猛地掀开锦被从榻上坐起来,仰着脖子呆呆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怔怔的模样,看起来傻傻的。她哭得厉害,双眼同鼻头都红通通的,有种脆弱的美态。白泊奚挨着她的床沿坐下来,伸手捋过她耳际的发,叹息道,&ldo;殿下不认得臣了?&rdo;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发,这是她熟悉的动作。沉锦张开唇,声音出口几乎要变调似的,&ldo;司业……&rdo;白泊奚道,&ldo;才戌时就歇了么?渴了么?&rdo;她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涕泪交错,他却永远纤尘不染的模样,愈加衬得她邋遢不堪。沉锦顿觉一阵羞窘,她心中偷偷仰慕他,却也始终敬他如父。他如莲渠,出淤泥而不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埋着头不说话,他便起身去给她倒茶,端了茶盅送到她跟前儿来,略蹙了眉,说:&ldo;臣才回宫不久,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冲撞了淑妃的阴灵?&rdo;他说这话时一直不着痕迹地注意她的神态,这丫头当了她两年的学生,性子脾气他没有不了解的,什么撞邪,恐怕是她为了逃婚故弄玄虚吧!果不其然,沉锦干巴巴笑了两声,接过茶盅闷头喝了一口,并不说话。白泊奚的语气冷硬了,&ldo;太胡闹了。&rdo;他严苛起来,她被唬了一跳,转而又觉得万分委屈‐‐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么!凭什么她在这儿为他哭得要死要活,他却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呢?她心中嗒嗒若失,随口问:&ldo;司业怎么来了?&rdo;他因道:&ldo;听闻殿下三日后要出嫁,臣是你的司业,当然要来看看。&rdo;提起出嫁的事,她整个人瞬间又消沉下去。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直直看着他,鬼使神差道:&ldo;司业,我要嫁人了,你心中可有半分懊丧?&rdo;她没头没尾地问这么句,倒是令他有瞬间的愕然。好半晌回过神来,竟是一副极其古怪的神态,不明所以道:&ldo;殿下何处此言?臣为何懊丧?&rdo;是啊,为何懊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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