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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赞同‘议大礼’的异见勋贵联姻,违背了先君子之志。这般行事,岂非教天下人议论?”
虹台变色道:“有什么可以议论?议大礼是圣上的意旨,难道我为了孝父,却不忠君?”月仪恳切道:“兄长恁般说,就是钻牛角尖了。圣上的意旨归意旨,民间的口碑是口碑。公道自在人心,我虽然没有入仕,却也知道士林所敬是朝野清议,不是皇权勋贵。仕宦行迹,要考虑长远,莫要贪一时蝇头小利,误了久后名誉。”
虹台听着刺耳,皱眉不答。月仪又道:“我几日里襄助哥哥奔走,其实也听说过武定侯择侄婿的事。街头早有议论,武定侯最初择定的,乃是本科的蔡状元,恰好断弦,武定侯央人去说,情愿将侄女许配续弦。蔡状元坚拒不从,闹了好大一场风波,武定侯才赌气另择,却不料择中兄长……这事兄长可还知道?”
虹台当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心底愤然,说道:“那又怎地?又不是二婚别嫁,另外选婿择中了我,难道辱没沈氏门楣?”月仪道:“我不是这意思,只劝兄长细思,武定侯、桂阁老权势滔天,兄长看在眼里羡慕,难道蔡状元就是傻的,一丝也不知道趋利避害?兄弟敢说一句,蔡状元人情练达,只怕远在兄长之上,他甘冒得罪,也不依从武定侯说亲,可见这事,确实是做不得的,兄长万万要三思而后行。”
虹台恼道:“我早已三思过了,结一门亲事,又不是杀人越货、贪赃枉法,有什么不可行!你不要啰嗦,只管为我准备行聘的物事,我是决意要做的。”月仪跪了下来,说道:“哥哥恕罪,这件事,兄弟是绝不能同意你做的。”
虹台怒道:“这也轮到你不同意!你什么意思?”月仪流下泪来,道:“兄弟并无一丝私心,只是遵照父亲临终教诲,家事要及时劝谏,不能教哥哥行差踏错。想父亲倘若在世,听说哥哥要结这等亲事,来往这些亲家,他会如何?父亲耿耿忠直,殷殷厚爱,我们……为人子的,怎么忍心教他含恨九泉之下?”
他说到父亲,不由得哽咽失声,泪如雨下。虹台最不待见他哭泣,喝一声:“你又哭!这般要紧的事体,也不是你哭的时候。”他顿了一顿,心烦意乱,又道:“你也别总用父亲名义,父亲是得罪皇上,受了廷杖,须不是桂阁老、武定侯谗言加害的,人家也不是我家的仇人,我也不是背亲事仇,怎么就教父亲含恨了?你不想我成亲,也不要给我乱加罪名。”
一肚皮的积怨,这时说了出口,不禁就要发作旧账:“再说,你的劝谏,有什么时候不是误事?你现在劝我不要结这门亲,当初怎么不闭嘴,别拦阻我孝中成亲?我要娶了表妹,她也不会抱憾亡故,我也不用在北京议亲了!我今年都二十九了,眼看就要而立之年,放着这门上好亲事不结,不知道哪日还能再有同样机会,你难道真要我终身不娶不成!”
月仪听他提到叶小姐,又愧又恨,含泪道:“叶小姐的事,果然是兄弟当日错了,可是今日的事……兄长便什么都不考虑罢,也要想想亲事本身,到底算不算‘上好’?沈叶两家都是书香门第,江南望族,而武定侯……勋贵之门,终究也是个武官门庭。侯门千金,谅非书生良配,兄长慎重!”
虹台冷笑道:“有趣,你倒替我管起内阃的贤与不贤了,还真当你是我内助不成!”看见月仪仍然跪着,一面劝谏一面流泪,平时最看不上他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候难免邪火三丈高,断喝了一声:“闭嘴罢!你说好说歹,无非就是要拦阻我成婚,表妹的事是这样,如今又这样!我就是跟你睡过,也终究不是人伦上的夫妻,难道还要为这点龙阳断袖的玩意儿,误了正正经经成家立业?你是蒙了心了!我并不陪你痴颠。”
月仪脸色惨白,半晌不能说话,直到虹台抬脚要走,他才又叫了一声:“哥哥!”虹台顿下脚看他,他声音微哑,却还是斩钉截铁重复了前面的话:“不论哥哥怎么说,说我有私心我都认了……这件事,断断是做不得的,我绝不能同意。”
虹台冷笑一声:“你?凭你?你有什么立场不同意?”月仪喉头的哽咽已经凝住,声音虚弱,却又坚定:“父亲临终交代,我一日姓沈,就要保全一日沈氏的令誉。兄长这门亲事违背先父,有损门望,为着沈氏家门,我不同意。”
一时间死也似的寂,兄弟一跪一立,是静默的对峙。好半晌虹台才抬起手来,慢慢指着他,忽然短促冷笑,连声不绝。
他语气中都是鄙夷:“你一日姓沈?原来你也知道,你也可以有一日不姓沈!你分明是姓岳的,我沈家血脉,沈氏名誉,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必多管我家闲事,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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