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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瓦片即将坠落前,被她用指尖捏住了。西院的果园,艳若蔷薇;墙头上的碎玻璃,像是夕阳溅起的一排火花。……
安娜跳进雪堆里。她穿过结冰的木材垛,跑到褪了色的栅栏跟前。风可以穿透栅栏,她却不能。她只好跑回材垛去,拖来好些根圆木,戳在雪里。……她几乎是从半空,摔到栏外去的,身下传来咯吱声(冻叶被压实了)。她踉跄着,挂破的裤腿,扫起雪尘;翻倒的圆木,敲响了栅栏板;她回顾了一眼……下雪了,粉絮霏霏。折腾得她够呛的栅栏,像长进雪里去了,臃肿起来,如漆一样发光。这一回,连风也过不去了。。。。。。
十四节 新人手挽手穿过戟指相交的马刀
十四节
团卫生队住在村东。一大群孩子,守在贴花的大门旁。一见路上扬起雪尘,孩子们就嚷嚷起来:“来啦!”“新郎来啦!”任辅臣的马鞭,系着红布条;帽子搁在脚边,装了“糖果”:“小麻雀们,都别抢!……哦哟哟……小谗鬼。”桑来跳下车,在门口接过一碗窝特加,一饮而尽。酒在他的胃囊上嘀嗒。
挤了一屋的姑娘们,见新郎进来,嘻笑着让到一边。各种耳坠子,彩头巾,花指甲……争奇斗艳。彼此之间,还偷偷揪掐一把。群花丛中,娜佳披着面纱,又被桌上的罐子,挡住了大半。桑来看不见她的神情。一位大婶系紧围腰,摇响一只播种筛:“播种,播种,快播种……”任辅臣一眼看出名堂,冲着张含光(正替新娘梳头)笑起来:“筛子上的纸花,是你剪的吧?”“是呀,这叫中西合璧。”一个俄国妇女,把手绢的一头,塞到桑来手里,牵着他绕过桌子,领到端坐的新娘面前。娜佳的手直出汗,攥住了手绢的另一头。有一会儿,她哆嗦得厉害,还瞪了桑来一眼。其余时间,都温顺得像只鹿。
四十名骑兵,身披白斗篷,排在教堂门口,马头对着马头。战马毛色油亮,筋脉隆起,牡牝分明,腿直如弦。新人手挽手,穿过戟指相交的马刀;刀身搭成壮观的“拱廊”。主婚人乌斯钦,一声戎装,胡子上带着浓烈的果酒味,热烘烘地贴了上来:“娜佳,咋臊得像羊羔似的,脸都白啦。”娜佳确实面白如纱,加上浑身皆白,好似一堆快要融化的新雪:“俺好心慌呀!”没有助祭,没有神父;只有一架老式留声机,像淌着羊油脂的圣烛,淌着婚礼的音乐。娜佳脚步闪了一下,倒在桑来怀里,两人就势抖索着……吻上了。
新婚夫妇依偎着,出现在教堂台阶上。桑来觉出下颔上,痒酥酥的触擦,既象是眼睫毛,又像是发丝。他稍稍搂紧妻子,突发奇想:“若怀里的是安娜,哆嗦得厉害的,就该是自己了。”围观的人群,向空中撒来花籽和麦粒。手风琴在夕阳下闪烁。俄国人的热情,随着踢踏的舞步,在周围旋转环绕。乌斯钦蹲下身来,踢踢哒哒弹动小腿,膝盖快速地闪晃。……清风吹过桑来的面庞,带来新割的苦艾,那辛辣的芬芳。暮色渐浓,到了让贪程的孤旅,行色匆匆;倦飞的寒鸦,偃翅归巢的时候了。暮色如潮水,爬上了异国的天幕,使得茫茫苍穹,比故乡的更显低矮;使得教堂的尖顶,宛如一抹剪影,渐渐归于无形。……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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