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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小乔初嫁时,只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哪懂得什么政治?但在充满诡谲阴谋的宫廷中,她满怀激情地投身进去,力图用女人的智慧和手腕,来保持和提高自己的地位,获得皇帝的宠爱。她爱光绪,是皇帝孤独寂寞生涯中的一枝芳菲的花朵。她不仅协助羸弱的光绪料理政务,连慈禧太后批览奏章时,居然也在一旁观察,以体会懿旨的深意。这在饱经沧桑的老佛爷眼中,不正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吗?她与李莲英竞相收贿鬻官而闹矛盾,还向皇帝举荐私人,一个是自己的堂兄志锐,一个是自己的蒙师文廷式。关于志锐,许多书上说他是珍妃的胞兄,其实不对。裕泰共有三子:长善、长敬、长叙。
长善官至广州将军和杭州将军,以好结纳名士而著称。长敬曾任四川绶定府知府,死得较早,有二子即志锐和志钧。志钧过继给伯父长善,志锐则在1880年考取进士,与于式枚、王懿荣、李慈铭、梁鼎芬皆是同年。虽说志锐本来就是高干子弟,此时已成“国舅”,文廷式也是当朝名士,极得帝师翁同的青睐,但毕竟是通过珍妃的裙带而加强了“帝党”的圈子,颇为时人侧目。清朝政治不同于以前任何朝代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外戚权势一直不盛。慈禧以垂帘听政方式监国,又将自己的妹妹嫁给醇亲王,但她娘家的人物并不在政治前台活动。志锐、文廷式却不同, 他们已是“后清流”的重要角色,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1890年殿试,翁同不顾文廷式明显的卷面错误,硬将他拔擢为榜眼,颇遭物议,而翁在日记中则透露过光绪对文的评价:“此人有名,作得好。”光绪从哪里知道文廷式的名气?1894年大考翰詹,皇帝又面谕阅卷大臣,擢文廷式列一等第一。所以有人讽刺说:“玉皇大帝召试十二生肖,兔子当首选,月里嫦娥为通关节”,形容得极为刻薄。珍妃的得宠,自然招致了疑心极重的慈禧太后的大忌。在宫中,太后作为一个最成功的女人,是其他一切想要获取成功的女人的仿效对象。但太后既然容不得能干的男人,当然更容不下能干的女人。珍妃的杀身之祸,便由此种下。珍妃的第一次罹难是在1894年11月26日,中日甲午战争中方一败涂地之时。
那天,慈禧太后在仪銮殿单独召见枢臣,讨论完北洋海军基地旅顺口失守后的局势,太后突然宣布,将瑾妃珍妃降为贵人。 事情的起因,是河南巡抚裕宽为谋福州将军一职,通过太监高万枝走珍妃的门路,而为李莲英告密于慈禧。据说慈禧召珍妃面询,珍妃坦承此事,并谓:“上行下效,不是老佛爷开端,谁敢如此?”使得慈禧大怒。太监修德明回忆:“妃嫔在宫,无不艰窘。珍妃很好用钱,又常施惠于群监。近之者无不称道主子之大方。钱不足用,便想开源之道。”可见她是很能干的。王照《德宗遗事》说:“慈禧卖各种肥缺为常事,珍妃曾一效之,遂立败。”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显然是太后看到朝中支持皇帝主战,公然弹劾军机大臣孙毓汶、北洋大臣李鸿章的文人士大夫宛然已成势力,连皇帝也大有主张,这使得她必须先下断然措施,翦除皇帝的羽翼。接着又将志锐外放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免裕宽职,捕杀高万枝,都是发出的同一种警告。慈禧还颁布懿旨,制成禁牌,挟制二妃:
光绪二十年十一月初一日奉皇太后懿旨:皇后有统辖六宫之责。俟后妃嫔等如有不遵家法,在皇帝前干预国政,颠倒是非,着皇后严加访查,据实陈奏,从重惩办,决不宽贷。钦此。
光绪二十年十一月初一日奉皇太后懿旨:瑾贵人、珍贵人着加恩准其上殿当差随侍,谨言慎行,改过自新。平素妆饰衣服,俱按宫内规矩穿戴,并一切使用物件不准违例。皇帝前遇年节照例准其呈进食物,其余新巧稀奇物件及穿戴等项,不准私自呈进。如有不遵者,重责不贷。特谕。这两块禁牌,表面上侮辱二妃,其实却是侮辱皇帝。但从小在太后卵翼下长大的皇帝也实在窝囊,师傅翁同为此前去看望光绪,居然发现他“意极坦坦”。我曾在《龙旗飘扬的舰队》一书中说:“太后外战外行,内战却极有泼辣手腕。皇帝虽然主战,内外战场均是不堪一击。”就是对这位懦弱不幸的皇帝的喟叹。
光绪朝的宫廷生活常常夹带着暴戾的气氛。我们以往读得较多的,是珍妃受气的记录,其实光绪有时也以辣手对付隆裕皇后。比如1898年 6月1日,光绪帝就传上谕:
宫内则例规矩,皇后一概不懂,近来时常失仪。如有施恩之处,俱不谢恩。及宫内外府大小事件,并不启奏。无故告假,不成事体,实属胆大。自此之后,极力改之。如不改过,自有家法办理。特谕。珍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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