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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默默地想。他对陈宏平的看法也只是埋在了心里,绝不写在脸上。对陈宏平他反而更客气了,有点敬鬼神而远之的味道,心中难免不抱怨:“省府大院竟出这种人物,简直他妈的一尊瘟神进了城隍庙。庄秘书长竟能容忍这样的人物混迹在省政府办公厅,简直是耻辱。”他摇了摇头。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省府大院内部电话的分机。
秦东方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中气很足,清晰的普通话中夹着南方省份的口音,口气亲切。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对面靠南的大办公室庄秘书长打来的电话。这庄秘书长平时找他都是请秘书小何跑来通知,凑巧小何不在,也是他亲自打电话来,但口气却是冷冷的,公事公办的。今天怎么啦,这么客气?
“喂,是小秦吗?我是庄洪生呀,你如果没有什么事,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有事找你商量。”
“好吧,庄秘书长,我马上就过来。”秦东方恭敬地回答,脑中却在飞快地盘旋着,什么事直接吩咐不就行了,还要找我商量,这可不是庄秘书长的风格。老庄,我还不了解,他在省府大院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平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没有半点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然见了省委、省政府领导他还是笑容可掬的。秦东方长得高大瘦削,穿着西装,风度翩翩。庄秘书长个头矮小,皮肤黝黑,只是圆脸上架着那副近视眼镜说明他曾经受过高等教育。他秋季喜穿夹克衫,虽衣着齐整,全是名牌,但它那圆滚滚的矮小身材,使人感觉像是一个乡镇企业的老板,不像是大机关的秘书长。因此,在公开场合露面,庄秘书长极不情愿与秦副秘书长同时出现。因为这使他相形见绌,秦副秘书长反而更像首长。有几次他们一起到一个县里检查工作,下面县委的领导竟把秦东方当成了秘书长,把庄秘书长当成他的驾驶员,使老庄心中颇为不快。在省政府机关庄秘书长抓全面工作,基本是大权独揽,小权也不分散。办公厅、研究室是两个独立的工作单位由他秦东方分管,但是他连批一两茶叶的权力都没有。有一次办公厅、研究室团支部联合举办国庆联欢晚会。秦东方批了2000元钱去筹办晚会的奖品、水果、茶叶。到了财务室硬是拿不到钱,最后还是由庄秘书长说了算数。这次庄秘书长一反常态地客气,又使秦东方感到有点纳闷,他好像是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迈进了庄秘书长的办公室。
庄洪生的办公室是一个三套间的大办公室。第一间是秘书小何的办公室,小何见秦东方进门,忙从文件堆中站起来笑着打招呼。“秦秘书长来了,庄秘书长正在办公室等你。”
在秦东方看来,小何脸上的笑容有点神秘,鬼兮鬼兮的。
这时,庄秘书长满脸堆笑从里间快步迈出来。他左手拉着秦东方的手,右手拍着秦东方的肩,很亲切地说:“东方啊,我们聊聊,有些事想征求征求你的意见。”
秦东方随着他敦实的步子迈进了里面的大办公室。秋天温暖的阳光射进这里外两间宽大的办公室,外间是办公用的,里间是卧室和盥洗间,那是领导中午休息和晚上加班后睡觉的地方。办公室铺着深色地毯,正面墙上安装着满壁的木质书橱。橱内放着一排排精装本图书,图书前是一溜秘书长出访各国带回来的小礼品、工艺品。大班桌后面有一张转动着的大班椅,办公桌左侧插着党旗和国旗,右侧则安放着阔叶常绿植物。庄秘书长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秦东方向沙发里让。看着庄秘书长洗茶杯、放茶叶的殷勤样子,秦东方心中想,这些事本应当是秘书干的,而且我也不是外人,庄秘书长一反常态的热情,这使他有点消受不起。同事之间,正副职之间干吗这么客气呢?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为了理一理自己思想中的头绪,秦东方欣赏着庄秘书长办公室北面、南面墙上挂着的字画。靠沙发的墙上挂着的红木镜框中镶嵌着的是一幅水墨淋漓的梅花图。红梅老枝遒干斜挂在六尺宣纸上,这倒挂的梅,谐音“倒霉”是不是有点不吉利,这意念一晃而过,他没敢往深处想。再看枝干画得笔墨有点枯涩,主要是笔意不连贯,显得稚拙,虽是临摹画梅名家王成喜的作品,最多得了一个形似而已,那密密匝匝的红色梅花,点得艳丽而缺少疏密层次。秦东方心中很不以为然,再看名章落款果然是朱文小篆的“惠敏”两字,原来这是秘书长夫人李惠敏的大作。而题字却是陵州市著名书法家、省电视台台长凌志雄所题:“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洪生秘书长雅嘱,惠敏区长大方家画梅,志雄题于甲戌年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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