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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天,由一把手局长老杨领着秦东方与党组成员见了面。局领导的脸上都漾着微笑。这微笑如同司空见惯的城市灰色天空,由于大气的污染而猜不出阴晴晦明,那是官场的礼节,平和的微笑下掩盖着各自“扑扑”跳动的心脏,这心脏或是勃勃野心,或是耿耿雄心,或是恢恢贪心……总之,喜怒哀乐均由微笑替代。官场随处可见一张张微笑着的面具。
“哈哈——秦副局长是从领导身边来的,是智囊下放我局,暂时的,暂时的,锻炼一下而已,镀镀金,而后另有高就。”杨局长打着哈哈说道。
“哪里,哪里,我是出版印刷业管理战线上的新兵,还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秦东方谦虚地说。
“出版印刷业管理没什么难的,一段时间熟悉熟悉,自然就会进入角色。”管印刷书刊发行还兼着省图书发行总公司董事长的钱无忌副局长说。
“老秦来了正好,我分管印刷、报刊、扫黄、执法,正感力不从心,你年轻,有朝气,我看‘扫黄打非’办就由老秦分管吧!”满头银发的黄鸣翱副局长说。
“由老秦分管好呀,与省委、省政府领导熟,多争取点‘扫黄打非’经费,为我出版印刷业保驾护航。”分管出版社、印刷器材的袁良才副局长说。
分管党务、纪检、监察的赵老,只是象征性地和他点头笑笑,然后与他握了握手什么也没说。
“今天党组成员都到齐了,我们就开一个党组会吧。顺便把党组的分工研究一下,老秦来了,虽然是暂时的,也要分摊工作给他管。”老杨看似随意地说。虽然是党组在开会,其实是老杨一个人唱独角戏,题目也只有一个,就是秦东方的分工问题。老杨提议由老秦分管“扫黄打非”办公室。党组其他成员一附议,党组也就形成了集体决议。
党组会散了,老杨把老秦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很客气地为他泡茶。老秦说不用,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茶杯中飘着一片一片白色的人参片。老杨掩上门,向他介绍将由他分管的“扫黄打非”办公室的情况,作出一副倾心长谈的姿态。而秦东方此刻却有一些心不在焉,他看着杨局长面前那张漆得油光水滑的大办公桌出神。那平滑如镜面的桌上倒映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狭长的丝瓜脸,那上面有几分凝重的沉思和几分痛苦的回忆。
在省政府工作的日子里,秦东方和秘书长庄洪生的关系处得平平常常,谈不上亲密无间,也谈不上关系恶化。只能说平淡如水,君子之交而已。
这当然也是秦东方本人的处事风格。他认为君子不党,不依附于某种势力,对谁都不即不离,保持正常的工作关系,靠本事和能力吃饭。他从内心中极看不起他的部下,那位长得粗粗壮壮,留着小平头的信息综合处处长陈宏平。陈宏平见到庄洪生就显出那种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样子,而对他却有点显得不以为然,还偶有出言不逊的时候。这小子有恃无恐,当然是因为他的岳父是前任省委书记,而老书记又是庄洪生的官场领路人。老书记把庄洪生送上了秘书长的位置,又送进了省府领导层,老书记自然也把自己的女婿,推荐给了庄秘书长。陈宏平胸无点墨,所有的信息采集综合资料均由副处长及处员们编写,他只是在审校时签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而已。难得由陈宏平自己动手编写信息,一则短短的信息错别字就出现三五个,语法不通,语句不顺之处甚多。经常是一张稿纸被秦东方画的红笔道道,等于重写。几次下来,陈宏平口出怨言,背后在信息处拍桌子大骂:“格狗日的秦东方,鸡巴样,会写几句官样文章就骚得摆显,改老子的文章,没有我家稽老头,哪有他的今天!他别自以为得意想算计我,没门!看看到底谁待的时间长。”这话又传到秦东方耳中,他只当没听到,他知道这瘟神是得罪不起的。这小子在机关不用谨小慎微,察言观色,完全是家庭背景的优越性带来的肆无忌惮,就像是一棵根基很深的树是不怕八面来风的。所以这家伙竟然能够下海开公司干了四年后,又重返保留了四年之久的处长位置,显然与秘书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最近机关又传言他要当办公厅副主任,大有取代秦东方的势头。秦东方曾问过庄秘书长,庄秘书长不置可否,他也就不好再深问了。对这位桀骜不驯的部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他听说这小子对庄秘书长也常常口出狂言,说什么庄洪生这老东西不是玩意儿,对不起他等等。对这句话的含意,他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只当这个狂妄的家伙放了一个臭屁,使周围的环境小小地污染了一下,是无碍大局的。既是放屁,就不用管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