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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如血,无惧无忧。心头一阵暖意划过,猛地将身旁的人一搂,我开心道,“张之庭,你真是有心!”
嘿嘿笑着松开他,拖着靴子就往书房跑。打了灯一通急切的翻找,回来时手上便带了一沓新的抄本,献宝般往桌上摊摆,“你看,这几本前朝诗集碑拓,都是我收贿的成果,正想着弄个什么书签配上,你就千里送鹅毛了!”
张之庭接了那几本翻看,沉吟片刻,大概见是少见却不罕见的物什,神色间便有些不屑,冷笑三声扔还给我,“当了半天京官,你就这点收贿成果,真配不上我的鹅毛。”
我很不以为然。
四品闲官罢了,大贿没机缘,小惠不屑要,就是这点不上不下的小成果,还得看着人和事斟酌着收……不容易的。
小心拿了那片丹枫夹进其中一本碑拓,合上,对他慨然正色道,“张某人,礼已送出,你悔之晚矣!”
他见状更加不屑,抱着臂嗤鼻叹息,“我不反悔,有什么好反悔的?给你当宝似的放在上不了台面的赃物里,也算牛粪衬花的归宿。”
……不可理会这个假清高的真狂人。我想了想,还是把我的宝贝们先搬回书房,才回来重新坐下,继续喝酒。
两人酒量差不多,张之庭比我略好些,喝到月上中天,张妈来再上了一份夜宵,便停了杯盏,正是半酣。
此时夜深,抬头见月色姣好,张之庭便从怀中掏出一支青玉笛,踱到中庭敞风处,吹曲自娱。
一曲绵长悠扬,却从未听过,更不知叫做什么。只是笛音一响,不久我又再见到廊下探头探脑的黑影们出现,不免暗自神伤,明天开始,我在我家丫鬟们眼里才学品貌必然又低人一等,唉……
人说曲能代语,曲能解忧。
不辨其中真假,只是一会儿听下来,那悠扬的曲调不知从何时开始,转至殷殷戚戚,转至欲诉还休,尔后舒缓低徊,轻柔缠绵……像是一只善解人意的手,温柔的抚去沧桑,抹平心潮,轻轻挥动着衣袖,不着痕迹的,卷走满腹辛酸。
细看那一只横举在口边的青笛,依稀记得,好像是名叫“秋鱼”的名物。据说这笛子传自他的父亲,他父好弦琴,于是倒在张之庭身上,用得更为出名。此时那笛,便在曲调抑扬之下,合着高低颤动,迎着月色,散发着青淡缥缈的荧光,衬着夜色下那一个朦胧清矍的身影,披上了一身的华练,柔和而又淡漠,虚幻而又真切。
……那笛尾处垂着一块翠烟色的佩玉,小指粗细的鱼形,此时亦微微随着笛声晃动,如是闻音入水,翩然悠游。
月华如练,一院澈耳清音,如醉如痴。
难得乐卿公子有这样的兴致。
很想击节赞赏,品评一番天籁佳音……曲子却悠荡奇长,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收尾的迹象。后来,眼皮便渐渐沉重,头不自觉的垂下打鼓。
昨日才冬狩归来,今天凌晨早朝,后来还往羽衣楼一行,实在是乏了。待他最终放下笛子,我早已经趴在桌上,只撑起精神嘟囔了一句东厢空着……
再也顾不得主人身份,自个低头睡熟。
一切苦厄
弘文殿。
一旨传召,通值时间,把人蛮横的从中书省拎来。
站在外面欣赏两位侍卫大哥飒爽的英姿,偶尔偷瞟一眼,门里台案上的人飞快的阅着奏章,身旁只得刘玉捧着拂尘,一个旁人也没有。
平时接见朝臣的时间,为什么非今天独闲……
探望间刘玉迈着小碎步出来了:
“苏大人,让您进去呢。”
说完他抱着拂尘在外面台阶站着看我,不动了。
我低头默然,连他都出来了……
更不想进去。
有道是君命如山。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进门,结果一不小心一脚磕在门槛上,在空荡的大殿里发出刺耳的咔叽声——案上人也不曾抬头,只没听见般,在奋笔疾书间随口问了一句,“苏鹊,躲朕呢?”
踉踉跄跄的立定,规规矩矩的站好。
低头双眼看地,无辜的陈词,“微臣不知,皇上何出此语。”
上面有吸一口气的略微停顿。
“中书省的批文由你呈送,冬狩回来,你送了吗?”
没有。
“皇上,臣不知本省批文,一定要臣送达。”
我有打发下属值事送来的。
批文而已,谁送不是一样……
回答是清脆响亮的一声“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