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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
闻哥被赵七叔架着出来。追兵顷刻将至,地道中根本来不及包扎他的伤势,别离多年肱骨的痛楚,都让他铁青的脸色里,带着失血的灰败。
两个持刀禁戒的属下站在铺口,用眼神无声询问去路。
这样的时候,我脑中一团乱麻,心头堵得说不出话来。闻哥却撑手倚在灶台上,接过赵七叔递来的布帛,“哗”的撕下一条缚在腰间——用力拉紧时眼都未曾一眨,“去鼓楼,羽衣楼!”
到了此刻,生死成败,悬于一线,明王气势仍在。
五人在夜巷里穿行。
闻哥脱去了惹人注目的银甲,染血的夜行衣隐蔽在街巷晦暗的深处,融入三更天墨一般浓厚的夜色里。城中要处火势逐渐式微,然而照亮的黑夜的光芒,却被各条大道上京畿卫、青麟卫手中排立的火把替代,接续的、固执的打扰着这难眠的夜晚。
使得我们辗转迂回,避过一夜间生出的巡队和关卡,无数次险让,才终究贴近鼓楼那片盛京之地。
入目是一片此间罕见的黑沉。避乱歇业的楼宇,门窗紧闭,毫无声息。这番静悄悄的光景,浑然将整日里歌舞升平的地方脱去了那一层纸醉金迷的脂粉,显得巍然肃穆,而又阴森可怖起来。
檐角下我一颗心砰砰跳动着,无奈不能生出更多的勇气。来路问过闻哥,此役后羽衣楼暴露已经不容置疑,只是赵宅被毁,长夜庄所剩能够脱身出城的东西俱在此处,没有其他的选择。
“十四,去吧。”
闻哥隐身在墙角的阴影里,轻轻道。
随同的汉子得令燕一般矫健跃出了巷子。为了避免万一的牵连,他先是翻进了隔壁院墙,而后大咧咧推门而出,醉汉一般摇摇摆摆晃荡着,一路横行到羽衣楼隔壁的赵记包子。
“呃!”
十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条花街都能听到。他摸了摸子虚乌有的肚腩,岔开双腿立定,举手作势欲拍门——
看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突然有人捂上了我的口,将我微微探出的身子向后狠拉,就在此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对角巷道里一闪而逝的寒光。
那是兵刃的银光!
回首惊见闻哥脸色凝重如铁,电光火石间,已拖着我后撤了数步。
十丈外响起酒醉汉子大力拍门的“梆”、“梆”、“梆”……一声唿哨过后,便是万丛利刃破空。
小半个时辰兜转,一路仓皇奔波,闻哥额头挂着大滴的汗珠,我偶尔帮把扶他腰际的手,缩回来经风一吹,满是黏稠的凉意。
无人有心情说话。
直到眼前的景色再度熟悉起来。我们在暗巷里靠墙站定,双眼发红的二十一不待他人说话,一个抱拳,扭头闪身上前,敲响了门扉。
笃,笃,笃。
压抑的叩门声,在夜色里回荡。
许久许久,久得我们都放弃了希望,方闻“吱呀”一声轻响,厚重老旧的古刹木门,缓缓打开。
一身布衣的熟脸大和尚淡然面向来客,手中提笼散发着橘色柔和的火光,显得那般遥远而不真实。
披衣而起的老方丈,把自己的禅房让给了我们。
事到如今才从赵七叔口里知晓,此间老寺多年前风雨飘零之际,曾由闻哥母后出资修缮。出家人不闻外事,难断人是人非,此后只为感念先人恩德,随时提供一个方便之处。
老方丈忙着唤人烧水,取来伤药和棉纱。
闻哥撑剑坐在炕上,方便我们替他割开外衣,剔出那嵌在肉里的甲片,一块块扔在铜盆里,发出当啷的锐响。
我手抖得厉害。
要用左手握了右手的腕,右手才稍微听话。有时动作轻了,取不出角度刁钻的甲片,有时动作重了,又会将歪斜的甲片推向腹内深处。不一会,就是满头的汗。
这时听到了轻轻的笑。
抬头便看闻哥望着我,牵起嘴角。本来苍白的脸因着这突现的一层容光,添上许多焕然的生气。
“怎的?”
我不解的问他,不明白腹间尚是血肉模糊、目不忍睹的一片,为何忽然竟能心情愉悦如斯。
闻哥听话略略一顿,又抿了抿唇,渐渐敛却唇间笑意。然而一对凤目里的眸光始终水一般鲜亮的漾着,初看似深又似浅,细探如喜又如悲。
我不觉停了手上动作。也不知这无声的一瞥里,究竟有多少难解的思绪,有多少难言的话语。但是终究千头万绪,千言万语,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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