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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衣袖不放手。虽说如此,但其实,明明是爹老喜欢牵她的手,叫她“牵牵——”,“牵牵——”。
“来,牵牵——。”
记忆里一个少女嘟着嘴,脸上洋溢着喜悦欢快地朝敞开怀抱的爹爹跑去,然后在最后爹要牵起她手时,偏调皮地躲开,一转身,扔给爹爹一个白眼,皱鼻嘲笑他一声“幼稚”,然后昂首挺胸大跨步地走了。
如今的梅牵衣却跑不动了,她不自觉地走上前去,慢慢地,然后小心地把手放进梅青玄的大手里。大手合上,薄茧糙糙地摩着她细嫩的皮肤,就像以前曾喝过的大麦茶一样。嘴忍不住撇起,眼眶不知不觉就濡湿了。
“爹——”
是,那是梦,这才是现实。娘还会抱她,爹还会牵她的手。这才是现实。
“哎哟,谁欺负我的宝贝牵牵了,告诉爹,爹去教训他。”梅青玄有些受宠若惊地抱着怀里不断蹭着的小脑袋,仰头望天细数着,上次这么抱着女儿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宋大夫来了。”
梅牵衣从梅青玄的怀里抬起头来,望向院门口。青衣的梅疏凝引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鹅黄春衫的女子。梅牵衣一见那女子,脸色陡变,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猛地推开梅青玄,一把冲了上去。
“金雨朵!”
鹅黄衫子的金雨朵原本扬起的笑脸顿时怔住。“牵牵?”
梅牵衣挥臂正要甩鞭过去,却忽地发觉手掌空捏,并没有鞭子。她愣了愣,蓦地停住收手,再眨眨眼,看着眼前明艳瞠目的女子,再看看她旁边的青衣男子。
梅疏凝,她的哥哥,一只手提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剑,另一只手则扶着被惊到的金雨朵。
双臂?
梅牵衣甩甩头,又望了他们一眼,顿时局促了起来。“我”注意到梅疏凝身后的大夫。她记起来了,是宋大夫,每次她恶梦醒来,娘都很担心地叫哥哥去请宋大夫来帮她开碗安神药。
“我头晕。”她捂着额头掩饰过去。
宋大夫替她看完诊,同梅青玄夫妇在门外小声解释着诊断结果。尔后梅疏凝送大夫回去,冬枝跟着去取药,梅青玄回来在旁边逗了她两句后出去重新安排行程,留下梅夫人和金雨朵陪她说话。不多一会,梅夫人也走了,留下金雨朵一个人,趴在她床边,朝她眨眨眼。
“牵牵,你老说你胆子大,怎么偏偏老是被梦吓着呢?”
梅牵衣怔怔地望着她美丽的容颜,想到梦里的展凉颜喜欢着她,所以不喜欢自己。她恨极了她,想方设法都要杀她,哥哥不让,爹不让,娘也不让,她以为他们都喜欢她,明明她是他们的女儿妹妹,为什么他们都向着金雨朵。
噫,那是梦,只是梦!
“要不这样好了,牵牵,你以后再做噩梦,就举手大喊金鱼姐姐,如果你叫了,我却没出现,就一定是在做梦,不要怕,睁开眼睛醒过来就好了。”
这段话,好熟悉啊。她不知不觉地顺下去问:“那如果你出现了呢?”
“那就更不用怕了!有金鱼姐姐在,牵牵还怕什么?”金雨朵拍着胸膛保证,慧黠的眼睛眨巴眨巴。
梅牵衣瞠着圆眸,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真的只是简单一个梦吗?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杀了爹,杀了娘,砍了哥哥一只手臂,还要杀金鱼姐姐。
2展凉颜活该啊
梅牵衣最近很安静。
若与梦相接,她早已安静太久了。梦里展凉颜离开灵婴楼后,她常常一个人站在阁楼的最高处,望过萧萧肃肃的树林,望过浩浩汤汤的海浪,一直望着视线及不到的地方,也一直安静着。
但这个现实里的梅牵衣应该是天真活泼的,那是怎样的模样?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
没人问她的反常,好像大家都知道她是被梦吓到了,出口就是安慰:那是梦,只是梦。然后是随着一日三餐黑乎乎的汤药,说是大夫开的,助她安神,赶走梦魇。她没觉得苦,顺从地喝下。
但心里却起了疑。早习惯的味道,从小就这么喝着,每次恶梦醒来。但近些年,随着她年岁增大,已少做那被人追杀的恶梦了,药也自然喝得少了。这次再尝起来,她多了个心眼,偷偷去问了人,才知道那药里有萱草有川乌,萱草忘忧,川乌麻醉。
那贴安神药,能让人记忆减退。
所以,爹娘是想让她忘了梦里的情景么?
那就忘了吧。尽管这一次的梦,与以前不一样,尽管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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